“也是袁大人心肠太好了,瞧那姓何的平日趾高气扬那样,有几个臭钱了不起,还不是——”
“嘘!菩萨面前,慎言。”
跪于蒲团上,静听着身外杂音,袁伯鸿虔诚得顿首,口中不断呢喃:
“神女恕罪,神女,恕罪.....”
“神女现身了!”
“什么!”
刺史府厅堂,几人闻此皆是一脸不可置信,韦自清下意识握紧了椅扶手,李惊玉和袁策相视一眼,小石头吃着糕点的手一顿,可来报的人却是一脸喜色。
“谁说的?在哪!”
韦自清勉强一笑,可诘问的语气却暴露了她心中此时的惶恐。
“何,何府.....”
来报的小厮有点不明所以,挠着头回道。
“不可能。”
韦自清铁口直断,何夫人对神女相关的事早就避之不及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容忍她的再次‘现身’。
除非,是有人逼她这么做的,李惊玉如是想,能让本性高傲的夫人听话,想来‘筹码’也非同一般。
有意思,偏偏在这个时候。
.......
天边刚刚透出一丝亮色,何府的白灯已高高挂起。
内外皆是一片肃穆,原本喧闹的府邸此时变得异常安静,一片缄默中,只闻得偶尔的抽泣声。
白色的绸缎在风中飘扬,宛如一道道悲凄的挽歌。当家主母站在正堂内,妥帖得打理丧葬事宜,脸上并不太多悲伤之色,只有眼下因多日操劳而生出的重重的黑眼圈。
徐夫人站在外围,睹此情景蓦生出感慨,对着身边的女儿徐瑞荷道:
“你看,光有钱有什么用,手上还得有人,有权。”
徐瑞荷紧咬着下唇,不置可否,不发一言。
“看来何家是靠不住了....三王又素与氏交恶,唉——我的儿,我们该靠谁去呢……”
“母亲。”
少女不再缄默,望着满天飞舞的尽的纸钱,心中亦是染上朦朦的一层悲戚。
人的一生,不就这么一回事吗。
纵身前繁花似锦,到头来还不都是被安入小小的一尊棺椁,留与后人笑谈。
眼前忽又浮现出那道自由洒脱的身影,徐瑞荷长长吸一口气,颤声道:
“倘若我不愿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你。你别听你小姨妈胡说,陛下再不济也不可能让一点血脉都沾不上的三五王继承大统。至于东宫的那位——”
徐夫人懒得去看女儿眼眶中盈满的泪水,只拍着徐瑞荷的手安抚道:
“我的儿,娘难不成会害你不成?东宫那位与氏本就是血亲,是一家人,就算真有一日也不可能赶尽杀绝。”
“且我听闻氏嫡长公子俊朗非凡,还年纪轻轻入了翰林,眼瞅着就是大好的前程。”
“你父亲就是个势利眼,你放心,过个月左右你那个姨夫就要回京贺寿了,到时娘一定给你办妥。”
徐夫人拍着女儿的手心,丝毫不顾及灵堂肃穆的氛围,只沉浸在对美好前景的向往中。
“娘比不得你几个姨母命好,明明是嫡出的女儿,却嫁了个最不中用的。”
她将目光移向正堂中神气万千的何夫人,语气酸酸的
“你几个兄长我瞧着也没什么本事,我的儿,你可是为娘唯一的指望了,三王府的那几位县主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哪比得过咱们的瑞荷。”
听着妇人洋洋得意的语气,徐瑞荷低着头,所谓的反抗从来都是无效的,从小时,她就深深明白了这一点。
而她口中神气的何夫人很快就要遇到自己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