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自清长长吸了口气
“可神女,不就是和菩萨般的噱头吗。”
“噱头?”
何夫人笑了,是短促的三声冷笑。
“有人信就好了啊,韦大人,您清风朗月浩然正气,是没见过那些三教九流,地底下的东西。”
她将金镀的护甲往地上一指
“对于有些摆不到台面上的交易,噱头,也就成了筹码。”
难怪这几年神女之风愈演愈烈,韦自清哑然
“神女,被看见了,就只有死路一条?”
“死?天底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何夫人长长叹了口气
“有些达官贵人有那些个腌臜的癖好,专挑幼女以及——”
她说不下去了,抓着扶手的手已摁得通红。
“你以为那姓何的哪搜刮来这么多钱财!?”
“格老子滴!”
韦自清一拳砸在木制的案几上,她不敢相信表面太平有象的大兴城背地里是那般的脏乱不堪,而她这个一城长官却始终被蒙在鼓里,眼瞅着那些个杀千刀的作威作福!
“我要杀了他!”
腾得站起,韦自清却愣在原地。
哦,她忘了,何钱多已经死了....
真特娘得便宜他了!
“自然,凭何钱多一人不可能有这般的泼天本事。”
何夫人也慢慢站起,眼中依是死水般的波澜不惊,她又叹了口气,似乎经历的种种于她而言,不过是稍许风霜罢了。
“我能猜出他背后之人,但——”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韦自清点点头,疲惫得揉了揉太阳穴,大周的几方势力加起来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三五王,门阀士族,氏,天子乃至于东宫。
难出其右。
“还有一点。”
何夫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从缝隙中刮入户的风吹乱了她规整的发髻,浅浅一笑,古板矜持的脸在月光的照耀下,依稀还能辨认出那位名唤赵瑟初的新嫁娘的风光。
长相思,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情呐,有意无人传。
“我会对外宣称何钱多暴毙身亡,余下种种再不过问,我自知我亦不无辜,享千金禄担千金责,可就算东窗事发,我也要保存我何氏,我赵瑟初最后的颜面。”
是啊,何夫人育有四子,手段雷霆,俨然已是整个大兴何氏真正的掌权人,有什么她办不到的呢。
救回从高楼坠落,囡囡的命吗....
韦自清对着她的背影深深鞠了一礼,同为女子,她亦知她的不易,她们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
谁又比谁好过呢,风潇潇雨潇潇,仰头难觅月光。
她还在出神,并没有发觉有人进来,忽感袖子被人拉住,低头望去,是小石头那张可爱的脸。
她幼稚地摇啊摇啊,伸手指向门口方向
袁策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那,见她目光,他往阴影处缩了缩,一张脸涨得通红。
韦自清莞尔一笑,她应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