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填。”老太太又开口说道。
“那就签个字就行了。”
“手抖的厉害,字也签不成。”老太太说着,慢慢抬起右手,手的高度升高一点,抖得速度就快上一分,抬到与肩同高的时候,几乎抖成了幻影。
苏民无语。
老太太把手放下,用胳膊碰了碰在一旁发呆的老先生,老先生回过神来,用手抹了一把快滴出来的鼻涕,顺势在办公桌的边边上一刮,然后在兜里掏了一块手帕擦了擦手。
“那个,咳,我们跟你的领导说过了,只用按个手印就行了。”老先生好像有些尴尬。
“那二老就先按个手印,我等下再跟领导确认一下好了。”苏民腹诽,没想到都干这个了,还能碰到关系户。
老太太的手一抬起来就抖得像筛糠一样,苏民跟老先生,一个按胳膊,一个按手指,好不容易才按完手印。
苏民把按好手印的开户申请表放到打印机里,按了一下自动打印,就走到后屋去了。
“喂,您好,领导。这边有两个老年人……”
“嗯嗯嗯,好,好。”
“是的,保证服务好,您放心。”
苏民从后屋出来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显得无比热情。
“两位老人家久等了,我这就开始处理,很快就能办好。”
两位老人呵呵笑着,老先生掏出红色塑料袋,递给苏民。
苏民接过打开,里面有三张皱皱巴巴银行的定期存款单,金额分别是四万、四万、两万,显示无密,都是早已经到期了的。
“我们托管的东西已经放在你领导那儿了,这钱就存到你这儿,我们大孙子回头会过来取的。”老太太慢慢的说着。
苏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场面就这么不尴不尬的沉默了。
“既然办完了,咱们就走吧。”老先生打破了沉默,说着用手往腿上一拍,就起身往外走。
苏民也赶忙上前,双手搀着老太太的左臂,扶着她往三轮车走。老太太紧紧握着苏民的手,手指握得有些泛白,手心温温的,手背有些浮肿,仔细看去,还能在纵横的皱纹里看见几个输液留下的针眼。
两位老人在三轮上坐定,老先生从兜里掏出手帕在眼角轻轻擦了擦,轻声向后道:“那咱走吧。”
“走。”老太太应了一声,轻轻点头。接着向苏民挥了挥手,“快进去吧,外面还是有点冷。”
远远地望着三轮车拐弯汇入主路,再也看不见踪影,苏民有点失落,转身走回如意银行。
他郑重地把三张存款单扽平,夹在笔记本里,放进办公桌的抽屉,然后从打印机里取出两位老人的申请表原件和复印件。
原件上依然是只有两个鲜红的指纹,复印件上却多了几个字:
“光先、瑞雪。”
“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