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之遥看着倒地的弟子,他们甚至没有受伤。
他愣了一愣,方冷冷地道:“你对昊阳门的剑阵的确很熟。”
凌九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手下留情,你们若执意要杀我,我也只好杀了你们。”
凌九清楚,过去已无法挽回,眼下该如何便是如何。
顺其自然,该做的事,他还是必须去做,结果如何,并非由自己决定的。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已是说得老了。
陶之遥道:“凌九,你休要猖狂,也莫装什么假慈悲。我昊阳门弟子个个顶天立地,哪像你这逆贼欺师灭祖,敢做不敢当。”
凌九道:“我不想再解释第二遍。”
他早已在杀戮之中变得潦倒,变得憔悴。
死在他剑下的人,不计其数,他已记不得有哪些人死在他剑下。
或许别人提起时,他还能有些印象,可不是他杀的,也不必算在他头上。
谁杀了向昊阳,那么他便去杀了谁,这是那人欠他的。
陶之遥冷笑一声,道:“你本就没必要解释。”
他又对弟子们道:“杀了他,不必再手下留情。”
剑客们仍然面面相觑,却也只得听了,所有人都握着剑冲向凌九。
凌九见状,足间点地,急退一步,身形一闪,便从人群中穿了过去,如过无人之境。
眨眼之间,已见得数十道身影,而这些身影却都是凌九。
剑刃碰撞的铮铮声不绝于耳。
一剑接着一剑,剑客们仿佛定在了原地。
他们只听得耳旁有破风之声,又见得一道人影,闪电般从身旁掠了过去。
凌九从前首剑客移动到尾端剑客身后,不过须臾。
十余柄剑落在地上,激起雪尘。
一声声惨叫响彻山林,剑客们纷纷抬起左手,握住了右手手腕。
血滴落下,雪白的大地上绽出灿烂的彼岸花,艳丽无比。
剑客们倒地,痛苦呻吟。
他们的手筋已被挑断,一分一毫也没有偏离,性命虽在,却再也无法握剑了。
下一刻,凌九已来到陶之遥跟前。
陶之遥惊了一声,不想凌九的动作竟如此之快。
他还未出剑,气势上已输了三分。
凌九低着头,道:“陶师叔,你该放我走了。”
陶之遥环顾四周,皆是伏地不起的弟子。
他的瞳孔骤然缩了一圈,一时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凌九,头发还是那么蓬乱,眼神中却射出骇人的寒芒,像是躲在黑夜中的一只猛兽,突然惊醒了过来,慢慢朝他逼近。
陶之遥并未多言,猛地退了一步,变换身形,提剑刺去,目光不离凌九手中的剑刃。
剑光闪动,虚虚实实地挽出剑花,如毒蛇吐芯一般,直奔凌九心口。
凌九不断往后退去,脚一用力,闪向陶之遥右侧,藏在树干身后。
陶之遥迅速转身,扼住手腕,长剑一闪,刷刷直响。
旋即见他脚踏积雪,贴近凌九,剑刃横劈而去。
那棵树拦腰而断,咔咔作响,剑尖擦着凌九咽喉过去,却只扫了一阵寒风。
凌九退了一步,避开这一剑。
树,缓缓倒下。
落雪如水瀑飞泉,从天而降,一时谁也看不清谁,谁也不敢乱动。
陶之遥略收剑刃,挥袂扫雪,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那些未散去的雪尘,正如水雾般缓缓落下。
那被劈断的树倒得越来越快,树上落下的雪愈来愈大。
他已发现凌九所在之地,猛地劈开了雪瀑。
眼一瞪,只见凌九正从上而下,踏着倾斜的树干飞奔而来。
天玄剑在那雪瀑中,显得更为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