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前的酒桌上,横放着一个斗笠和一柄长剑。
剑柄剑鞘皆是木头所制,却不知剑鞘中的剑,是否也是一块木头。
酒桌下散乱着七八个酒壶,待他又灌自己一口酒后,身子一塌,从方凳上滑下,脑袋倚在方凳上。
他似乎醉了,醉得像个要死的人,连手也抬不起,手中酒壶脱了出去,滚到酒桌下。
酒壶撞上桌脚,转了两圈方停下。
他喊道:“小二,上酒!”
堂内人声嘈杂,笑骂声此起彼伏,小二没听见他的叫唤。
他又叫了几声,小二依旧没搭理。
没有酒,他似乎不再那么醉了,又慢慢坐起身来。
那说的少年提着两壶酒,走到他面前,递了一壶过去,道:“这位兄台,晌午时你便在此喝着了罢?”
男子并未回话,只是接过酒喝了起来。
少年无奈地摇头一笑,坐在他身旁,跟着喝酒。
少年笑道:“听兄长口音,不像是北方人士,从南方来的?”
男子依旧没回话。
少年又道:“见兄长一人吃酒,想必无趣得紧,不如与我一起。”
男子虽未回话,但却提起手中酒壶,与少年手中酒壶碰了一碰,继续大喝。
少年庆幸没自讨无趣,道:“我叫赖小章,平日里在这酒馆说些历史传记和奇人异事,算是半个说的。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怎一人在此吃闷酒?”
旁桌一个青年讥笑道:“赖小章,就你那半吊子的功夫,也好意思称自个是说的!”
赖小章瞥了那青年一眼,并未反驳。
他自认为,半个说的,也是说的。
男子依旧未回话,赖小章便觉此人多半是个酒坛子,有酒便不说话了。
酒过三巡,两人只是碰杯吃酒。
男子最终还是未说上一句话,已靠着方凳睡去。
见状,赖小章摇了摇头,仰头大吃一口酒,笑道:“真是个比我还厉害的酒鬼!”
他只觉这人太过奇怪,不解人情,请他吃了一壶好酒,竟也舍不得开口说上一句话。
看到桌上那柄木剑后,他更加觉得这人奇怪了。
行走江湖,竟连把货真价实的剑也没有。
好奇之下,他将手伸向了那柄剑。
在他将要拿起剑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搭在他手背上,连同那柄剑压在桌上。
他被吓得不轻,回头一看,那长发男子已醒,正鬼魅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对炫黑的眼睛掩在长发下,射出两点亮光,直让赖小章浑身发寒。
“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
赖小章的脸不由得抽了一下,急忙缩回手,将凳子往后挪了一下。
“我只是好奇。”
“杀人的东西,不值得好奇。”
赖小章看着那把剑,笑道:“兄台,我虽才十七岁,但也见过不少世面,这木剑如何杀得了人!”
男子眼神一凛,突然拔出剑。
寒芒一闪,一声剑鸣,那柄剑已回到木鞘中。
那一道寒芒,足以让人明白,藏在木鞘中的剑,并非只是一把木剑,而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剑。
赖小章怔住,眼前这人出剑的速度,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
须臾,他忽觉后颈一热,似有一股热流注入背心。
他的脸上,已被溅上几片血花。
他伸手往脸上一抹,摊开掌心一看,登时瞳孔一缩,惊得只吐出一个字,那便是“血”。
他还未晃过神,一具尸体已倒在他背上。
一柄剑从尸体手中落下,坠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