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佚道:“难不成解药是假的?”
平勇道:“不对啊,这解药是从单松瑜身上找到的,他既已醒了,怎可能是假的。”
李庭舟笑道:“我看是他见了凌九弃他而去,有些失心疯了。”
赖小章听到有人说话,逐渐回过神,抬头一看,面前的人是李庭舟。
他想起此前发生的事,却已记不起自己是如何昏过去的了。
他左看右看,见到那三具尸体时,有些惊恐。
见凌九果真离去,他的眼神暗了下来,不相信凌九真会弃他而去。
在这是非难辨的江湖中,他从未如今天这般相信一个人。
那人是一名真正的剑客,名字叫做凌九。
他望着桌上那半坛寒潭香,又瞧了一眼平勇攥着的纸皮。
“你们是不是在酒里下了毒?凌九呢?”
李庭舟等人不曾想过,这小子醒来后,非但不顾自身安危,反倒问起了凌九。
张楚没有提起折柳刀的事,冷冷笑道:“小子,你当真以为凌九会救你?”
赖小章道:“当然。”
李庭舟不屑地道:“那你就当真罢,如今你已跑不了。”
赖小章抬头看着他,道:“你还没告诉我凌九怎么了。”
李庭舟道:“臭小子,你还挺执著,他已逃了。”
赖小章冷哼一声,道:“逃?你说的话,不信也罢。”
他沉思片刻,又道:“想来是你们下了毒,却也没能将他抓住,真是废物。”
李庭舟被他这一激,当下也尝到了有口说不清的滋味。
那毒虽不是他们所下,却已让他们成了使下三滥手段的小人。
单松瑜已死,他们再难和这少年说清了。
有时,越是卑鄙的小人,倒是越加在乎自己名声。
李庭舟越想越觉着憋屈,且不说到嘴的鸭子飞了,今晚落得如此狼狈,竟要被一个毛头小子万般讥讽。
还真是买了罐子打了把,别提了。
李庭舟愈想愈火,突然拔出栽在桌上的剑,架在赖小章脖子上。
“臭小子,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赖小章道:“你若想杀我,何必等到现在?”
李庭舟眼神一凛,心想这小子此前还怕成那副模样,如今却是面不改色。
难不成见了一次凌九,连性子也变了?即使凌九已保护不了他!
他没有动手,但也没将剑放下。
张楚和周佚等人见了,急忙拉住他,劝了又劝。
张楚道:“师兄,陶师叔嘱咐过,不可杀他。”
周佚稳住他手中的剑,道:“师兄,张楚说得不错,陶师叔只让我们将他带回昊阳门等候发落,且任他嚣张,以后自有他好果子吃。”
张楚道:“到了昊阳门,这小子的气焰自会消灭,犯不着跟他动气。”
李庭舟慢慢冷静下来,收了剑。
他们绑了赖小章,扔在地上,李庭舟上前踢了一脚。
赖小章并未反抗,反而笑了。
哪怕凌九不再回来,他已不再感到怕了。
李庭舟望向门外,目光仿佛要穿透黑夜。
他的拳头握得很紧,腮帮咔咔作响。
“凌九,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纷扬的雪,萦绕在窗前,飘荡在浦河镇四方的天空,似莲花坠落,浮散在黑暗尽头,最终落在无边无际的积雪中。
三叠声里,缥缈梦冷冽,长风穿楼阙。
冬已深,寒气与寂寞同深,人更寂寞。
夜雪浮白,瑞兰悄绽,一年已接近终章。
雪夜,终究还是要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