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蝶不知是害羞还是慌张,朝凌九走了过来,站在床前,道:“醒了就好,我还以为……”
她并没有说完。
凌九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道:“以为我不会醒来了,对么?”
孟小蝶点了点头,又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点头的,于是急忙摇头摆手,脸上泛起一阵红晕,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凌九咳嗽了两声,一咳又扯了伤口,疼得下意识用手扶了过去。
那日,花萤剑实实在在贯穿了他的身体。
若是换了常人,恐怕当时就已疼昏过去,更不用说一路走到悬崖上。
当时要是还有力气拔剑,他也不至于甘愿跳下悬崖,更不用麻烦别人救下自己。
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特别是善良的人。
他回想那天的事,不由得一阵心酸,从未敢想,冷流萤真能狠下心刺出那一剑。
心事越多便越烦,可就是在凌九心里挥之不去,人似乎总喜欢折磨自己。
他的心总归是热的,遇到冰冷的事,再火热也会被浇凉。
他不再回忆,眼前这位姑娘与他说着话,他也就分了心,消去了许多愁。
能捡回一条命,对他来说已是万幸。
他只觉口舌干燥,道:“姑娘,可有水,讨口水喝。”
孟小蝶还未回话,小唐便道:“我去给你打!”
很快,一碗水递到了凌九面前。
凌九端过来一饮而尽。
从前他只觉着,酒才是世间最美的甘泉,不曾想,这水竟也能如此让人回味无穷。
将碗放下,一阵暖风从窗口拂面而来,他看着透窗而入的阳光,道:“我躺了很久了?”
小唐道:“快二十天了,我们都以为你要……”
小唐忽然捂住嘴巴,他差点又说出了“死”字。
孟小蝶知道他要说什么,白了他一眼,道:“小唐,你皮子又痒了?”
小唐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一时改不过来,下次一定不会了。”
凌九见状,竟也跟着笑了,道:“我没猜错的话,你想说我快要死了?”
小唐连忙摇头,道:“叔叔,你别往心里去,待会儿我炖兔子肉给你吃,你躺了这么久都瘦了。吃了肉呀,很快就能把伤口长圆了。”
凌九只觉这孩子可爱,心地也善良。
孟小蝶看了小唐一眼,笑道:“既然这样,那你还不去?难不成要留着来年过年再吃?”
小唐朝孟小蝶比了个鬼脸,跑出去了。
小宝站在一旁,心想终于能吃上肉了。
孟小蝶伸手指了指跑出去的小唐,道:“他就这样,你别介意。”
凌九并未在意,道:“我该谢他才是。”
“没什么好谢的,你身体恢复了才好。”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孟小蝶,孩子们都叫我姐姐,看你模样,应该比我年长几岁,就叫我蝴蝶罢。”
“姑娘几岁了?”
“二十三了,你呢?”
凌九点了点头,道:“我已不记得我活了多久。”
孟小蝶生出困惑,道:“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呢?你一定是不想告诉我们。”
凌九笑道:“没有骗你,我真不记得我是哪年哪天生的。”
孟小蝶仍旧不相信,叹了口气,道:“好罢。”
她低下头,不再说话,神情恍惚。
凌九的确想不起自己是哪年生人,他出生时便没了父母。
他只听师父向昊阳提起过,他是从人贩手里救回来的,自没人知道他的生日。
见孟小蝶不太高兴,凌九觉得她误会了。
他本是个不屑于解释的人,却还是笑道:“姑娘,刚才只是开了个小玩笑。我比大你五岁,已有二十八了。”
他在撒谎。
孟小蝶抬起头,道:“我那哥哥若是还活着,也该有你这般年纪了,可惜他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