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雪花在风中打了个旋儿，落在冷流萤的鼻尖上。
陶之遥见她还未拔剑，怒道：“难道你想被逐出师门？快，快杀了他！”
冷流萤此刻只觉着后悔。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境地，若没有跟来，那便好了。
一边是师门，一边是她忘不了的人。
如今，那人虽已与她毫无瓜葛，可她又怎忍心下得去手，又何必说她根本不是凌九的对手。
花萤剑始终难以出鞘。
她的心情已如这冰天雪地一般。
陶之遥疯了一般，喝道：“冷流萤，你若再不拔剑，从此你也和他一样，不再是我门弟子，而是昊阳门的敌人。”
冷流萤一听，两眼无神，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终于拔了剑，慢慢朝凌九走去。
她不愿背叛师门，更不想让天下人感到不齿。
花萤剑在雪地中划出一条雪痕，也划碎了她的心。
自她拔剑那一刻，她的灵魂已然破碎，飘散在这苍茫的雪天里。
她愈加靠近凌九，也就离凌九愈加遥远。
凌九听得身后那窸窣的声音，转过头来。
当他见到冷流萤拖着花萤剑走来时，怔然。
冷流萤停在他面前，他眼中多了一丝火热，欲言又止。
冷流萤忽然举剑，刺向他的右肩。
凌九的剑没有出鞘，人也丝毫没有闪躲。
他的身子往后倾去。
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花萤剑竟刺伤了他。
冷流萤骇然，本以为凌九会毫无悬念地躲过这一剑。
然而，他错了，凌九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躲避。
一股殷红的血沿着花萤剑流下，注入雪中。
这一剑刺碎了太多东西，也刺碎了凌九的心。
雪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凌九慢慢抬起手，两指夹在花萤剑上，他稍一用力，花萤剑已断为两截。
剑断时，冷流萤猛地退去，停下时，手中已只剩一柄断剑。
凌九拔出肩上那半截剑，插在冷流萤脚前的雪地上。
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注视着对方。
鲜血顿时如泉一般，从凌九的伤口涌了出来。
他盯着冷流萤看了片刻，随即转身离去。
两人都知道，花萤剑一断，他们之间便什么都断了。
凌九每走一步，地上便多出一个血色的脚印，血已很难止住，他走得越来越慢了。
他走到林口，突然转变方向，沿着林间的小路往山上行去。
陶之遥和他的弟子们都已看得神滞。
陶之遥看了一眼断去的右手，对那几个没受伤的弟子叫道：“赶紧去，趁现在他受了伤，杀了他。”
几名弟子见凌九脚步越来越慢，一路上都是他流出的血，深知只要如此拖下去，凌九断然不会再有力气反抗。
几人捡起了剑，慢慢跟上凌九，仿佛野兽一般，等待受伤的猎物倒下。
如今的凌九，已成了他们眼中一只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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