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酒足饭饱,擦嘴,正要起身离开,不经意撇眼角往廊沿下一瞄,偶然发现一张桌上摆着碗筷嘣嘣在跳舞。
三爷先是一愣,满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眼;又看别的桌面上摆的碗盘,纹丝不动,又看那张桌,上面的碗盘仍然在动。
三拍桌站起来,拎着大棍走向那张桌,要看个究竟,是什么妖在捣乱。
凑近一看,整张桌在抖动,三爷一脚踹开,桌子飞到院子,盘子摔碎一地。
现在露出真怪,原来有一人俯身,双手抱头,卷缩着身躲在桌底下。八仙桌本来不大,这人个也大点,整个人塞进去正好占满地,由于害怕被发现,心里在打鼓,越想藏越藏不住,整个人汗冒出来湿透衣服,身体也发抖,后背紧贴桌底,他抖桌子也跟着抖,这才被三爷发现。
不过他双抱着头,脸埋胸前,也看不不出是哪个贼。三爷一跟步,到这人身后,一把抓住他头巾,连发髻一起往后拽,疼着他仰头露出本面目,俩人四目相对。
这人咧嘴冲三爷一吱牙,长得也太难看了,挺大个脑壳,饼子脸,斗鸡眉母狗眼,蒜头鼻鲶嘴。
认出来了,在背后辱骂自己的那贼人,正愁找不到人呢!原来这小子躲在桌底下,这下得来不费功夫,得好好教训他。
一提他发髻,往院子一甩,黄虎猎被撇到院子,落地好没背过气去。
刚要从地上翻身要爬起来,想借着空隙逃命,深知落在三爷手里没个好,有一线机会都要争一争。
刚一动,三爷就到了他身旁,手扶大棍点住他腰间,“别动,再动要你狗命!”
黄虎猎吓得魂都要掉了,心里发凉,这才算完蛋。
三爷蹋腰揪住他脖子,把人拎起来,让跪在地上。三爷站立他面前质问:“臭小子,背后损谁管你叫干老,想抓住谁扒皮做人皮鼓,干过什么缺德事,要讲清楚,如有隐瞒,我要你狗命!”
黄虎猎成了磕头虫,往上嘣嘣给三磕响头求饶,“好汉爷爷,饶了我吧!我嘴贱胡乱吹牛,您就是我干老,我才是您儿子。”
三爷往地上一看,湿了一大片,这小子被吓尿裤子。指着黄虎猎鼻子道,“废话少说,还不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敢耍心眼,问我亮银盘龙棍答不答应,快说!”
黄虎猎战战兢兢说:“是我我说…因为你路过枫林坡毁坏了我们老家,还摔我兄弟死张豹,那时我就记住你了,由于我没什么能耐,誓要找人帮忙报仇。投奔谭氏哥们,本想借着他们势力帮报仇,谁知他们敢劫朝廷命官,又把你引到山神庙,一举灭了他们,我二哥吴电成也惨死于你棍下。我们又成了无家的亡命之徒,兄弟陆小波有个本家叔叔是紫面阎罗陆银,去投奔他叔叔去,又被送到这投奔古尚清。这老道不拿正眼瞧哥们,在他这里谋生很憋屈,说不上话。另外这老道不干人事,专干采花盗柳的事,不知祸害多少良家妇女,难道他就不是母亲所生,他死就是该。我吹牛的话是为骂你,说你拜我为干老,也为好面子,让大伙也高看一眼。说实话我恨你不,真的挺恨,因为你让我们弟无家可归,东西投奔受尽别人白脸,还取笑没能耐,连家都看不住。究根结底是你搅黄了枫林坡店,所以我哪时想起都会骂几句过嘴瘾。该说的都说了,以后我再不敢骂您了,从现在开始,我拜您为干老。”
三爷听还算满意,又问:“你们在枫林坡开黑店,有欺负良家妇女没?要实说。”
黄虎猎又磕三个响头,“干老在上,儿子不敢隐瞒,我们哥五个从不干那损阴丧德的事,您说谁家没有姐妹,我也是母亲所生,从不去惹妇女,不调戏妇女;我们也就是看落单的男人路过,身上富不富,要是没油水,也不会下手。只要有点油水,就拉进店来吃东西,在吃食下蒙汗药,他一睡,就把金银财宝搜刮,在把人丢到野外不管了。不过我们大哥张豹不留活口,做成一单买卖,就会把人给灭口。干老,这就是全真事,没有隐瞒过,求您饶过我一命,给您磕头了。”
三爷听他摆和完,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要他命大可不必,哥五个已有俩个毙命,打算放他走。
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关于我的身世你又是怎么知道?”
黄虎猎认真回答:“干老在上,我姓黄名虎猎,江湖给送个绰号大头鬼,我出身广陵府汉阳县黄家埔人士,家境如洗,饔飧不继,无奈铤而走险,沦为梁上君子。关于您身世我上哪知道,信口开河乱说,就为顺口气胡嚼舌根,您就当我放屁。”
三爷道:“我确实是在家排行第三位,也是养子,幼时给村民看牛,不我曾何几时拜你为干老,吹牛要有个度。你损人本事太过分,可以饶你不死,但得留点记号。以后再敢背后损我,小心脑袋不保。”
三爷到恶道古尚清尸体旁,捡起七星觞门剑过来,手捏黄虎猎鼻尖,一宝剑拉下去,把鼻子给削了。
七星觞门剑是宝家伙,黄虎猎感觉一股寒气贴着鼻子而过,等反应过来,发现地上掉着个东西,一看是一坨肉,嘴巴上淌着点东西。用手一摸,满手鲜血,鼻子没有了。
过了那股热气,疼得黄虎猎嗷嗷叫,满地打滚,“疼死我也…”
三爷看他满地打滚,很痛苦挣扎,有点后悔自己所干的事,早知踹他几脚解气就算了。
黄虎猎捡起那鼻尖,趁着现在还热乎安回去,心慌失措还贴反了。这哪能装回,最后他一丢,干脆不装了。
鼻子被拉下去,黄虎猎不但不恨三爷,反而感激,跪地感谢:“多谢干老不杀之恩,以后我再敢损骂您,不得好死。”
三爷看他是真诚,又交代:“你记住,今晚算是给点教训,日后敢做什么缺德事,我随时出现摘了尔项上人头,让你做平顶猴。走吧!”
一摆手示意黄虎猎可以走,他再磕三头,“多谢干老今不杀之恩,以后我痛改前非,不做缺德事,儿子可走了。”
三爷一点头,黄虎猎捡自己兵刃,手脚并用,爬出莲花观。
日后他逢人就说自己拜了干老,也不敢在背后说对三爷不敬的话,江湖人都说他被吓出毛病来了,也没人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