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多嘴,是不是又想讨打?”那个叫姜楠的女孩将手里蘸着汤汁的木棍甩向小胖,被小胖哈哈笑着躲开了。
“这个是我熬的药,退烧用的,这附近只能找到一些柴胡,和野菊花。”姜楠说道,语音轻柔,不像北方人,“喏,现在应该可以喝了。”
“哦,谢,谢谢。”陆江湖赶忙接过大茶缸,一股菊花的香气钻进鼻孔。他对着茶缸吹了吹气,喝了一口。
一股中药特有的苦涩味道直冲味蕾。陆江湖将药液在嘴里含了一会,终于咽下了肚,随后一口气将剩下的药全部喝了下去。
旁边的姜楠一脸好奇得看着陆江湖,看他喝的好像很美味的样子,禁不住问:“你不觉得苦吗?”
“额?苦是有点苦,但仔细回味一下,还可以品出些菊花的茶香。”陆江湖咂吧了一下嘴,然后又忍不住伸了一下舌头。
姜楠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婉儿地说道,“我就说嘛,当时小胖就喝了一口,就死活不干了,还是我们大家给他硬灌下去的。”
旁边的小胖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两个小黑手攥在一起,没有说话。
“对了,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怎么会晕倒在路边的?”姜楠问道。
“我叫江湖……”
“咦,你俩还是本家嘞。”小胖子有些惊讶地说道。
“为啥倒在路边,你应该也知道了。”陆江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一个人吗?”姜楠问道,“抱歉,事先也不知道你家在哪里,有没有同伴,我看你烧的厉害,又没钱给你看医生,就把你弄到这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我就一人,家在鹤城呢。”陆江湖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鹤城?”姜楠有些不可思议,“是黑省的那个鹤城吗?”
“恩。”陆江湖点点头。
“楠姐,黑省在哪?离着远吗?”小胖子好奇地问道。
“不算远吧,火车也就跑小半天吧。”姜楠感叹道,“那么远,你一个人来辽省干什么?走亲戚吗?还是离家出走?”姜楠看着陆江湖满身的名牌衣服,有些疑惑地问。
“呵呵,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是被人贩子拐了,现在离家应该也快两个月了吧。”陆江湖蜷着双腿,望着天空中的峨眉弯月,和漫天星辰心里想念起自己的老爹。
那个老实憨厚,又耿直倔强的庄稼汉子,不知道他儿子丢了,会着急成啥样。还有,今年发大水,家里的庄稼至少没了一半。
他记得前世的时候,他们父子俩在村后的高地上搭了个帐篷,每天就靠着烤苞米、煮苞米度日。日子过的那样艰难,却没有开口朝政府要一分钱,一粒粮食。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父亲,后来却为了让他能顺利上学,四处的求爷爷,告奶奶的去借钱。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不禁噙了泪水。
兴许被陆江湖的遭遇心怀恻隐,姜楠也陷入了沉默。
倒是旁边的小胖打破了沉默,“那你家里人没找你吗?你知道咋和家里联系不?明天咱带你去找警察,听说他们可以帮被拐的孩子免费送回家的。”他用还有稚嫩的童音一本正经地说着大人的话。
“不了,我暂时还不想回家。我本打算一路坐车去滨城的。”陆江湖摇摇头拒绝了小胖的好意。
“为啥?你家里人对你不好吗?滨城离这远吗?”小胖声音忽地拔高,有些不解。
陆江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说道,“你不懂,我现在不回去,是为他好。不过明天我打算先给家里写封信,也算报个平安吧。”然后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哦,”小胖没有再追问,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你也别难过了。你这算好的了,起码还有家人惦记。不像我,我七岁的时候,我妈嫌我爸总是赌钱,把家里都输没了,她跟着一个老板跑了。去年的时候,我爸丢下我不知道去了哪里,就给我留了半袋麦子和20斤面粉……”
陆江湖听着小胖的自言自语,让他禁不住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纪录片《铁路往事》。
“小胖,你真名叫什么?”陆江湖问道。
“叫孙雄。”小胖抬起头,笑嘻嘻地说道,“不过,我现在早就不难过了,现在自由自在的,也挺好的。嘿嘿……”
“那姜楠,你呢?为啥在这?”陆江湖有些好奇。
“嘿,我给你说,楠姐可厉害了,”小胖这时候突然兴奋起来,站起来,拿着一个小木棍比划着,“我前几天头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和两个男的在那比武呢。”
小胖一边说一边在那嘿嘿哈嘿地比活着,“就跟李小龙一样,打的一个男的哭爹喊娘。就是,就是后来一个男的太不要脸了,上来抱着楠姐的大腿不松开,才让楠姐吃了亏……”
“别瞎说!我哪有那么厉害。”姜楠被小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捡起旁边的一个小石头丢了过去。
“那后来呢?怎么样了?”陆江湖打量着姜楠,看着她瘦高窈窕的身形,没想到还是一个练家子。
“后来还是小胖和小龙他们帮忙救了我。”姜楠被陆江湖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将脸转向一边,继续说到:
“我家是苏省的,家里遭了水灾。本来我是和父母一起来辽省投奔我爷爷的,但下火车的时候,人太多走散了,结果我误信了那男人的话,他说免费让我搭车送我回家的,结果……”
好吧,原来还是个傻姑娘。
陆江湖再次打量了她一下,虽然衣服上显得风尘仆仆的,可是头发却梳的一丝不苟的,皮肤在火光的映射下,呈现出淡雅的玫瑰色。
和旁边一头乱蓬蓬头发,脸上手上一道道地脏印子,就连衣服有好几处都已经包浆了的小胖不同。她明显的不属于这里。
“你爷爷家在哪里?你知道怎么走吗?”
“知道,之前过年的时候有去过几次,不过离这有些远,在奉天呢。”姜楠有些苦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