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晒太阳，多运动，多吃饭，总会好的。”这是周父的原话。
他依旧每天早出晚归地坐着重活，完全不给自己时间休息，因为外面有个在读大学的儿子，家里有个时刻都要人照顾的女儿。
后来，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他喘着粗气向妻子感叹：“唉，人老了，干活都不利索了。”
他日渐消瘦，不再高大，变得佝偻、瘦小。
直到三个月前，他开始出现胸痛、背痛，常常因此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周大成按捺着听到这，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根据母亲所描述的症状，各种迹象都表明父亲已经到了食道癌晚期，癌已侵犯食管外组织。
接下来的话不待母亲张口，他就已经能想到她要说的是什么了。
若癌肿侵犯喉返神经，可出现声音嘶哑；若侵入气管、支气管，可形成食管、气管或支气管瘘，可出现吞咽水或食物时剧烈呛咳，并发生呼吸系统感染，最后出现恶病质状态。若有肝、脑等脏器转移，可出现黄疸、腹腔积液、昏迷等状态。
这些东西在上写的明明白白，昨天上午他刚复习过这个知识点。
“他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不能好好学习。”
“后来他连饭也吃不下，我就给他煮粥，煮米糊，但后来，就连喝水也难了……”
周母的嘴巴在他面前一张一合，继续说着周父生前的痛苦，但周大成已经听不见了。
他像根棍子一样愣愣地杵在原地。
他张了张嘴，他想问，你们为什么不去医院，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
也是，去医院的路太遥远了，也太坎坷了，村里人生病的时候大多数都不会先想到要去医院，就算是到了医院，光是检查带来的那一笔笔花销，对于这个飘摇的家庭来说，早已是一笔巨额的负担。
而告诉他，他能干什么呢。周大成一直以为自己的医学梦能够帮助家人过得更好，但到头来，原来他是个吸着父母血的吸血鬼罢了。
他讽刺地笑了笑，原来人，真的斗不过命运。
他流着泪，与母亲在恢弘大气的校园门口抱头痛哭。
“妈，你自己来的吗？小狗呢？”
周大成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只看到了母亲，没看到妹妹的身影。
周母抹了一把眼泪：“我把她托付给你李婶了，让她帮忙照顾一下。”
李婶是他们家的邻居，年纪轻轻的守了寡，后来就一直自己独身过生活，倒也乐得个自在。
周大成的印象里，李婶一直都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心人，当年郑伯被猪撞飞扭了腰，虽然两家平时走的也不是很近，但她也会自告奋勇去照顾郑伯。
周大成稍稍放心。
因为没有手机，他拜托门口的保安替他向辅导员请假，他则和母亲连夜赶回家里为父亲发丧。
“小狗，小狗你在哪，哥哥回来了。”
母子二人赶到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周大成推开家里的柴门，语气轻缓地叫着妹妹的名字。
没有往日轻快的脚步，屋里站着惊慌失措的李婶。
周大成心里一顿，笑脸相迎：“李婶，这两天真是辛苦你了，我家小狗呢？”
李婶支支吾吾地不肯说话。
周大成面颊不可抑制地抽搐了一下，他快速上前打开妹妹的房门。
房间里空荡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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