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监狱出来后,空气都清新了不少,那个房间的味道沉重又恶心,星厌不想再去那里第二次。
星厌知道界域外海,那是这个世界的边际,连接一片世界和另一片世界的过渡海洋。这个世界已经五百年没有和外面的世界联系了,看来那场事故的影响还不小,还有很多未知的事情等待星厌去挖掘。
去找高灵裴,那个家伙肯定知道点什么。高灵裴现在应该还在工作中,去他办公室找他。
“星厌。”半路上一个声音打断了星厌的脚步,扭头看去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黑青色大衣,密密麻麻的丝线,铃铛,星星挂饰,黑色的眼眸正盯着自己。
早上见到的夏影。
星厌停下脚步,其实他很好奇为什么能在这里碰见夏影,中午他去图馆,但是现在已经接近傍晚了,他是个旅人,按道理他应该在酒店吃饭,而不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小道上行走。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夏影是旅人,自己是这里的少主,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应有的礼仪,至于询问对方为何出现在这里就没有太多必要了。
“你是要去吃饭吗,刚刚路过这里,刚好碰到你。”夏影对于两人的相遇表示只是个偶然。
“对了,你说你是一个旅客,那我想知道你从哪里来的?”星厌和他边走边聊,双手摆在后脑勺处,一个很放松的姿势。
这条旷野小道,右边是一条宽阔澎湃的江流,夕阳的光线照射江面波光粼粼,还有轮船从上行驶,左手边是向下的小坡,长满了金黄色的向日葵,正随着风轻微摇曳,花面向两人前进的方向低垂,从高处俯瞰,就像是蓝色和黄色的海洋撞在了一起。
“我啊,我是从天上来的,你信不?”夏影咧开嘴笑,还用手指了指天。
星厌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我信,我信。”
“你知道吗,从前有一座城市,有一个英雄统帅着那里。”夏影开始给星厌讲故事了,不过星厌倒是不反感,很多故事都是有真实历史性的。
“那个英雄怎么了?”
夏影苦笑摇了摇头,把手插进了衣服的口袋里。“那个英雄很孤独,他一路走来身边很多人都离开了,他守着他们的坟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待一个新的英雄。”
“这是他冒险后的故事吧,我想知道他以前的伟大事迹。”星厌怎么想这个故事都是所谓英雄经历战争后纪念同伴的事情了,他更感兴趣的是之前热血沸腾的冒险。
“这就是他所承受的无名的痛,伟大伴随着孤独,就像名剑和剑鞘,寒光掠影的剑征战天下后收藏与那个小小的阴暗的剑鞘。”夏影说罢,藏在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撩了撩头发,他的头发很短,但松松软软的。
星厌若有所思,确实很多故事并非完美结局,伟大的史诗篇章都用悲剧结尾为英雄人物增添萧瑟色彩。
“哎呀,别那么伤感啦,英雄之所以为英雄那是因为他有坚韧的心灵和强大的灵魂,真正的英雄是能独当一面的。”星厌感觉夏影说的有点悲凉了,明明夕阳照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结果现在这向日葵田吹来的风又增添了诡异的感觉。
夏影点点头。“是是是,当你成为万人口中那个‘英雄’的时候,你最好有排除万难的能力。”
不知不觉他俩已经走到了分叉口,夏影走进了树林那条路。
“走了,英雄。”夏影背对着他摆了摆手,当做告别。
真是个奇怪的人,星厌沿着江边继续走。他刚刚称呼我为“英雄”,是什么恶趣味吗?
他会不会也是莫前尘的人,也是来引导我的,毕竟今天早上去图馆的建议也是他提出来的,现在告诉我英雄这个故事,难道也是什么提示吗?
脑子好乱,如果这是谜题,还有什么前情提要是自己没有顾及的。
“少主,你问我五百年前的事情?”高灵裴正忙得不可开交,结果星厌突然进来他的办公室说什么查查五百年前的案件。
高灵裴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一个军队将领,咋去查一件年头那么久远的案件,更何况这不应该让法院那边查吗?
“不,我换一种问法吧,是不是一直有军队派去界域外海,然后渺无音讯。”星厌突然想起刚刚和叶水诩的谈话有聊到这个。
高灵裴捋了捋他的胡子,硬硬的,有刮手,不过高灵裴手上都是老茧,这对他来说无所谓。
“是,这是特派队,每几年都会安排一次。”
“一个人都没有回来过?”
“没有。”高灵裴若有所思。“上一次过去的已经过了两年了。”
星厌稍微有点不悦,皱起眉头。“为什么明明是十死无生任务,还要让他们去死。”
高灵裴抬起眼眸,上下打量星厌,俨然一副稚气未脱的孩童模样,就像被蚌壳保护的白玉珍珠。
“少主,对于六界来说,界域外海是很重要的,如今外海被冰封,六界就像孤岛一般,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他顿了顿,继续说到:“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调查清楚五百年前的事情,同时打破冰层。”
高灵裴站了起来,走到星厌身前。
他把自己胸前铁甲上的旧日报社蓝狮子徽章摘了下来,轻轻贴到星厌的衣服上,还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让它熠熠生辉。
高灵裴把手搭在星厌肩上,为他整理了衣领。“少主,特派队总有一天会查明真相的,你不用担心,旧日报社的大家一直都在。”
星厌感觉大家今天都怪怪的,到处都很可疑。
就像,就像在为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做准备。
这一天下来他已经目眩神迷了,只想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忙吧。”
说完星厌踉踉跄跄地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要查的都已经去问过了,大脑发热的感觉真奇怪。今天闻到的味道也各有不同,一开始的演讲很激动,手心冒汗的味道都传到脑子里面了,图馆里的香,监狱里的臭味记忆最深刻,也让大脑发胀,向日葵花田的清香更是独特,让一天的压力得到缓解。
军政大楼有二十多层,长长的走廊上星厌俯瞰旧日报社的广景,一望无际,这是一座城市,房屋鳞次栉比,河流交错纵横,路上的行人要星厌来比喻的话,就像乌鸦群,现在是下班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