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让开的一条道让本就不算宽敞的路面拥挤异常,寸步难行,上官浅只好随着行人停下,抬头看向来人。
高头大马之上,一玄衣公子墨发高束,金线刺绣的黑色披风衬得他的脸冷漠无比,如鹰一般的眸子朝着行人淡淡扫过,带着睥睨众人的威严,正是从孤山赶回来的宫尚角。
上官浅的视线隔着围帽若隐若现的纱面触及到宫尚角淡漠地眼神时,不由呼吸一窒,这种居高临下,带着不屑的眼神,她太过熟悉;同样熟悉的还有自己这像击鼓一般的心跳,像宫门医馆与他初见之时,也像每一次和他交锋之时,紧张却又期待,害怕却又雀跃。
宫尚角的眼神似乎在扫到她这里时多停留了几秒,上官浅不敢轻举妄动,只敢屏住呼吸,微微低下头颅。
直到堵死的人群渐渐动起来,上官浅才松了一口气,她如今只是做男子装束,脸上并未做任何易容处理,所以宫尚角刚刚眼神多停留的那几秒里,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宫尚角太过敏锐,她怕他发现端倪或者认出她来。
宫尚角骑马缓慢地穿过街巷,脑海里浮现出刚刚人群之中戴着围帽的人,他冷眼扫过时,被心底冒出的那股熟悉感震惊,所以他多看了几眼,却发现原是个男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像上官浅。
他想他大概是找上官浅找魔怔了,才会生出这种荒唐的念头。
遇到宫尚角后,上官浅没有再继续往前走,而是在宫尚角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后迅速调转方向回了花隐堂。
永乐县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离宫门也不算近,她实在想不出宫门来这里做营生的理由,所以宫尚角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上官浅不关心宫尚角来这里的目的,但是永乐县就这么大点地方,她不想与宫尚角碰上徒生枝节。
当初在暗道分别之时,他满脸冷漠地刀指自己,那样无情,那样铁面无私。要是与他碰上,就算她变装易容也不一定能逃过他的法眼,到时恐怕就得真的去死一死了。
上官浅一刻不敢停留,收拾完东西,简单做了易容,策马扬鞭,直奔孤山。
上官浅穿过丛林,顺着溪流直至那片承载她所有美梦的土地。
纵使她的心早已被仇恨和苦难淬炼得麻木,当她看着这满目萧条,还是会止不住热泪盈眶。
这里曾经一片繁华,有爱她护他的家人,有斜阳下伴着炊烟飘散的饭菜香,还有总爱在茶余饭后切磋的同门,后来一场杀戮毁了所有,只剩下她和石室之中的一排排灵位。
上官浅怀着沉痛的心情打开了那间石室的门,她已经很久没回来祭拜了,按理说应该是满地灰尘、蛛网成片才对,但却出奇的干净,空气中甚至还残留着淡淡的烛火和香火烧的味道。
有人来过?上官浅瞬间警惕了几分,点烛火后认真检查了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确认屋内安全后才放下心来观察这个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