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叫两声,把年世兰都逗笑了,伸手摸了摸耳朵:“小点声,本宫的耳朵还要不要了。”
颂芝可管不了这些,只管说道,“娘娘您听见了吗,皇上说了,还是要让娘娘您协理六宫呢!”
年世兰顺了顺自己的手绢,垂眼轻声道:“这么点小事,就沉不住气了。”
颂芝取过扇子,轻轻替她扇着:“娘娘,这还是小事儿吗?后宫除了皇后,协理六宫就是最大的权利了吧。”
年世兰只是颇有意味略微一笑。
颂芝马上反应过来,觉得娘娘此番是有深意了:“娘娘的意思是,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年世兰的笑意消失:“阴谋倒是算不上,只不过所谓协理,本来就是极其不稳固的权利,只是帮着打下手罢了。颂芝你记住了,后宫里真正有权利的,只有太后和皇后两人罢了,其它的,不过看皇上的心情,一句话就能改变的东西,说到底,是靠不住的。”
颂芝扇着风的手慢了下来,她细细想着年世兰的教导,只觉得越想越有道理。
“娘娘说的是,现在想来,协理六宫,杂事繁多不说,稍办不好,就得罪人,虽然娘娘威严,但免不了那些人背后使绊子,倒不如现在逍遥自在。不过娘娘,话说回来,这宫里,什么又不是皇上的一句话呢?”
“没错,表面看上去确实都是一句话的事儿,但皇权也不是完全看心情来的,皇上也要维护皇权。协理之权不和位份挂钩,皇上处置起来,和处置位份上,你想想一样吗?”
颂芝想了想,道:“娘娘,是不是这么个意思,皇后只要没干诛九族的事,她一生都是皇后,但协理之权,就算是月钱银子发错一回,也有可能没了,不稳固到了极点。就像这次,皇上觉得沈贵人例菜的事情没办好,协理之权说收回就收回了。”
年世兰愉快叉了块西瓜:“孺子可教嘛。”
颂芝得了肯定,就接着说:“奴婢想着,娘娘事情办得好,倒也没见多几分恩宠,反而是一旦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便说要收回这协理之权,倒像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奇怪得很。”
年世兰放下叉子:“说到底,本宫是皇上后宫的妃子,又不是皇上前朝的官员,咱们在后宫的待遇,看的又不是政绩,而是皇上的态度。你捏着协理之权,只要皇上不待见咱们,咱们寸步难行。相反,只要皇上将咱们看在眼里,不用什么协理之权,谁敢慢待了咱们去。说到底,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的根本之处,咱们能看明白这点,才能把日子过好。”
颂芝叹服,“可不是吗?省了那些操心劲儿,娘娘更有时间把日子过好呢!今日合宫都满脸憔悴,就娘娘您美艳无比,当真把她们全都比下去了,奴婢伺候您敷脸吧。”
说着,便取了芦荟来。
颂芝一边忙活,一边感叹:“奴婢今天真是高兴,一切真如娘娘所说,不做不错,娘娘这次什么都没做,甚至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皇上就原谅娘娘了,当真神了。”
年世兰却眯着眼睛,仿佛快要睡着了一般低语:“怎么没做了,过去几十年,每日尽心竭力伺候,做的每一碗参汤,每一碟点心,甚至缝的每一件衣服,哪一件是坚持几十年能容易了去的呢?”
颂芝听她如此说,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想起了这么多年来娘娘对皇上不计代价的一片真心和付出。
“没错,依奴婢看,娘娘今日的一切,都是娘娘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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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合宫都在因为例菜恢复的事情欢呼雀跃的时候,却有几个人,实在高兴不起来。
沈眉庄接了皇后的口谕,协理六宫的事,没成想竟就这么罢了,连晚膳都吃不下了。
甄嬛知道后过来劝,说了一晚,终究也知道这失去权利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是啊姐姐,早知道这种事是如此的费力不讨好,还不如一早就拒了去呢?”
眉庄却哪里甘心:“话虽如此,你我毕竟不同,皇上喜欢你,自然是因为你古灵精怪的,讨人喜欢。看重我呢?一向都是说稳重大方,我若连这都做不好,又哪来长久的恩宠呢?”
两人相顾无言,只得早早各自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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