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纳磕磕绊绊地走在出城的路上。
廉州苦大仇深地说:“咱俩可先说好了,咱们只是去看看的,看一眼就必须走。”
“不然你要是出了岔子,我就是八条命也跟你家的人掰扯不清楚!”
季洄强人所难得很自然,没有一点心虚,不以为意地说:“放心,我死不了。”
有他想钓的猫在,想死估计也没那么容易。
季洄饶有兴致地摩挲过手腕间逐渐发热的血痣,闲聊似的说:“咱们要去的地方,真那么凶?”
廉州闻言面容瞬间更加愁苦:“不然你以为,我跟你哼唧了半个月,是在开玩笑的?”
廉州虽然嘴上跑马,但手上的本事也不弱。
半个月前他受一个外地富商的嘱托,去城郊卧虎山的别墅群里看一处宅子。
去之前委托人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价钱也给得特别爽快特别高。
廉州留了个心眼知道恐怕不好处理,可等真的到了地方……
廉州狠狠磨牙:“那哪儿是凶宅?那他娘的就是个坟地!”
“反正我是从来没见过那样的。”
转弯灯闪烁着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季洄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一直紧跟着的吴飞和车已经消失不见了。
廉州注意到他的动作,古怪道:“他跟不上的。”
“季洄,从这个弯起,咱们就是进了卧虎山。”
“你要是后悔了,现在返回还来得及。”
同在一个深山道观里住了小二十年,季洄对廉州了如指掌,廉州却始终摸不准季洄的性子。
要说单纯只是好奇,季洄早十八年就能跟着去长不同花样的见识。
但季洄从不好奇。
季洄也从不感兴趣。
季洄就好像是从未把鬼神邪祟之说当过真,所见所听都当浮云。
今天突如其来的好奇,直觉告诉廉州很不对劲儿。
再说了,钓猫?
廉州嗤道:“谁家的小猫不是捧在怀里娇生惯养的,能被你大老远的钓到这卧虎山的坟地里来?”
“你要是想听什么奇闻轶事,好回去跟家里的小猫儿当乐子讲,现在打道回府,我一盘腿就给你讲三天三夜,何必自己自己来冒险?”
季洄没把廉州的话当回事儿,只低笑道:“道听途说的,怎么比得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话说回来,能让你心疼咬牙了半个月的委托金,是多少?”
廉州说起这个就来气:“八百万。”
“但我没本事挣,好气哦。”
“区区八百万……”
“季洄你……”
“你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有机会到手呢?”
季洄话锋一转,随手往目瞪口呆的廉州嘴里塞了个大饼,放松靠着座椅,懒懒地说:“等等看吧。”
“说不定一会儿就到账了,不到的话,我给你报销,多加二百劳务费。”
破旧的桑塔纳摇摇晃晃地隐没入了卧虎山深处。
与此同时。
谢璃站在向阳路二道183号的门前呼吸顿猝,盯着半空中指出只有自己看得见的一根虚无红线,眸子缓缓压紧。
季!洄!
嘎吱……
老旧的刹车在被夜色盖住的地上拉出一声闷响,敛去了嬉笑之色的廉州打开车门,对着一脸平静的季洄说:“咱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