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景安和钱记真的就这么大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烧死老大人?
很可能!
届时随便找个由头就能编得天衣无缝,再让那两名闲汉顶死不就行了?
至于病死?应该只是对外的说法?
这地界上可是潘景安说了算!
那现在自己要怎么办?
而林焕在这边快把手指甲给啃秃了。那边厢。
江修博见到钱记前来行礼问安,便和蔼客气地和对方打起了招呼。
“钱大人这是有公务要办?”
江修博在归乡宴上认得钱记。
钱记行完礼听问便笑眯眯道:“卑职是听说老大人您正在巡查本县,特意赶来想为老大人您代为引路。”
说着,也不等江修博拒绝,钱记便指向了桐油铺子。
介绍道:“老大人,这家专制桐油的作坊手艺不错,榨出来的一等桐油都直销聚城,不如就由卑职领您进去参观参观,也好请您顺便指点一二,可好?”
江修博微微皱眉。
心下道:这个钱记是怎么回事?以自己四品大员的身份,进一家作坊为其指点?
若是夸赞了哪怕一个字,就会被作坊背后的东家拿去大做宣传。
若是批评了一个字,只要一加改正,再同样会被那东家宣传为:是江老大人指点过的。
那桐油的质量如果出现任何问题,别人也不敢言语一二。这岂能行?
再者,他刚一回乡就和全县唯一的大桐油作坊、有了这样的牵扯,传出去又会成什么样子?
江修博可不想老马失蹄,让一向珍视的羽毛有损。
遂摇头道:“不了,没料到家乡十月的气候已是这般寒凉,老夫草率,穿着简薄了些,这便回府去了。”
久经官场,即便心中再是不喜,江修博也不会直言驳斥,正好他也是真的觉得有些寒意浸骨,便借故推辞。
岂料钱记仿佛早有准备。
闻言依旧笑得热情,抬手招了招,后面便有个下人捧上了个大托盘。
揭开上面的灰绸,内里一件墨色的狐皮大氅便露了出来。
江修博的眉头皱得更深,深觉钱记做事当真是不知轻重。
这是想请自己?还是在逼迫自己?
是这家桐油作坊和钱记有什么猫腻吗?
那自己就更不能去了。遂准备开口直言拒绝。
却见钱记亲自接了大氅奉上,又轻言低语道:“老大人致仕后仍心系故土百姓民生,当真是吾辈之楷模是也。”
“那您自是比卑职更加了解,一方水土中若是有此类大作坊能撑起朝廷税赋的大半,百姓们的日子自是能好过三分,您看?”
钱记这话的意思很分明:当地一个大的经济营生,的确能帮忙解决不小的税收困难。
若是县令有心,因此减轻对百姓们的征收,的确对当地百姓颇有裨益。
这样的营生也会受到当地官府的庇护和大力的支持。
江修博很难推却钱记的邀请了。
很明显钱记的确是有备而来。恐怕自己一出门,钱记就发现自己没有穿大氅,而故意以此为借口跟上了。
可江修博还不清楚潘县令和召溪县的具体情况,若是贸贸然就这么答应下来,万一是个推富陷阱,只怕事后难以收拾。
但要执意拒绝?
只怕就会传出他沽名钓誉、并不是真心为家乡好的名声来。
江修博心下一时踯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