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谋凑近楚宁,面露不解的端详她,“如果今日没有我这个贵族公子,你如何能得救?”
楚宁自上马车头一次,缓缓与姜谋对视,但是刚刚受凉,她的眼眶微红,两人视线相遇的一瞬间,姜谋心跳漏跳一拍,他有些心虚的转移眼神,落寞道,“尤其是你这种绝色,穹宇阁这些糙人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楚宁轻咳,声音柔软的像在姜谋心尖挠痒痒,姜谋瞥了一眼楚宁弱不禁风的模样,指责的话是半分也说不出来,他替楚宁拉了拉外衣,温柔说,“回去注意保暖,如果还有人去骚扰你的话,记得给他们看这个。”
姜谋解下了腰间香囊,把它塞到了楚宁手中,他垂眼看着楚宁的手,低声说,“这个东西关键时候能保你一命,所以一定要留好。”
春风舞剑,花间吹笛,秋日酌酒,冬赠香囊。这四个是修仙界男女定情的雅俗,楚宁愣愣的看着手心里的香囊,檀香悠悠令人莫名安心,香囊做工精细,上面的刺绣图腾她看不太懂,但她猜得出来这东西很贵重,她低头犹豫,“这东西...很珍贵吧?”
姜谋低低的笑出声,“你说它珍贵,它便是珍贵的。”
楚宁一愣,她悄悄的抬头看向姜谋,试探的问,“我记得你也是穹宇阁的弟子吧?”
姜谋点点头,楚宁越说声音越小,面色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我可以跟着你学穹宇阁的剑法嘛?”
姜谋眼神暧昧的划过楚宁一张一合的嘴唇上,语气却很认真,“穹宇阁在你眼里有什么特别的?”
楚宁低头看着手里捧着的姜汤,小声说,“穹宇阁里全是雪华庭数一数二的高手,跟着他们学一两招也是极好的。”
姜谋直起腰,垂眼看她,楚宁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用力点点头,她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居高临下的姜谋,“我可以...拜你为师吗?”
楚宁眼里湿漉漉的,沾了水的刘海凌乱的粘在眼际,她抿紧下唇,小心抬眼看他,姜谋眯了眯眼,冷静道,“你的武功底子薄弱,雪华庭对于你来说还是步子太大。”
楚宁摇摇头,怅然若失喃喃自语,“这样啊...我还说呢,为什么同样的招式,我就做不好。”
姜谋向后仰去,他目光散漫的扫视车棚,懒懒道,“你姓楚,是楚家后人,怎么,楚家不想栽培你么?”
楚宁闭口不言。姜谋仰起头,斜睨一眼楚宁,他摇摇头满脸无奈,“我要教你武功,总要弄清楚前因后果吧。”
楚宁心中一动,随后又颇为难过,“家事不可外扬,哪能随口一说呢。”
姜谋翻了个白眼,一摊手气笑,“所以我说修仙界都是些什么繁缛节,看看人界,女子当官造福百姓的也多的是例子,有问题不想着解决只是一味掩藏,久而久之这不就是纵容隐患吗?”
楚宁探头,好奇道,“这么说,你去过人间?”
姜谋双臂随意的搭在扶手上,看着楚宁好奇的样子懒散点头,楚宁怅然若失,满脸遗憾,“释儿一定会很羡慕你的,除了修仙界,他还哪里都没去过呢,我的弟弟楚释,自懂事以来一直想浪迹天涯游山玩水,而我呢,一心求学,奈何我这个做姐姐的天赋实在不及弟弟,父亲常说,我的命运就是相夫教子,释儿的命运是成为将才。”
楚宁轻放下瓷碗,斜垂眼皮轻声说,“久而久之,释儿恐怕已经在父亲的安排下早已忘记最初所想了。”
姜谋轻哼一声,若有所思,“你的弟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我很遗憾,他很难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姜谋心中清楚,楚释的存在等同于楚家祖坟冒了青烟,楚政明哪里会轻易放过楚释?浪迹天涯游山玩水?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姜谋心中同情,但是这是楚家家事,哪里能让外人插嘴?
姜谋一抬下巴,悠悠道,“不提楚释了,那你怎么打算的?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楚宁低头,小声但认真,“其实我不想嫁给任何人,但是大家族中,女子没有自保的力量,又谈何自由呢。”
两人之间一时无语。楚宁好奇的抬头看了眼姜谋,她以为姜谋听说自己不想嫁给任何人时,会像身边的那些长辈一样大发雷霆,哪知姜谋姿态依旧随意,但是黑黝黝的瞳孔里满是谅解与宽容。
楚宁眼中一酸,她慌忙垂下眼皮,遮住了情绪。
马车平稳向前,行至楚家偏院不远处的竹林里,穿戴整齐的楚宁从容下了马车。看着楚宁安全进了偏院,姜谋才抬手让马车回寝宫。
是夜,蝉鸣悠悠,繁星点点。望着黑夜中一动不动的纱帐,楚宁的耳边全是今日与姜谋的对话——
“我可以教你武功,但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俩是师徒,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我有接触,每日下学时,我在那片草丛等你,香囊收好,万不得已时它能保你一命。”
“徐兄,大恩不言谢,我有什么能用来做报酬的?”
“不用了,随手一帮,不足挂齿。”
楚宁下意识的摸了摸枕边的香囊,刺绣边缘有些扎手,但檀香馥郁,无风的黑夜,楚宁躺在床上,一丝安心很快牵着她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