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凉凉地一笑,“我很庆幸现在告诉你我怀孕的事情。取消婚礼还来得及。”
他沉默了一刻,紧攥着她臂肘的指骨生生泛白。
“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他的脸色阴沉沉的,似笑非笑地讥讽道:“所以,你原本就想取消婚礼,然后和你的旧情人重续前缘?现在,你要达到目的了?”
臂肘被他攥捏得生疼,然而身体的痛,远远比不过心脏被撕得粉碎时彻骨寒意与刺痛。
她要拂开他的手,他却攥得愈加紧。她终于忍不住,甩开他的钳制。
“为什么不解释?只要你解释,我就信。”他在她身后开口。
他不甘心,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放下纠结的答案。
她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淡淡说:“我没有可以解释的。”
那抹渐渐远离的背影,让他心头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恐慌。他不放弃地问:“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吃那个避孕药,有没有和他在一起过。只要你亲口告诉我答案,我就相信你。”
她笑了笑,没有停下脚步,“你从来就没有信过我。告不告诉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你要怎样?”他低沉地问。
她摇摇头,“放手吧,既然没有信过我,婚礼也没有任何意义。”
“打掉孩子,婚礼还会继续举行。”低沉黯哑的嗓音,残忍决绝的话语,犹若来自地狱的回响。
她的步伐终于停顿住。
她回过首,清冷的神色,幽深的目光,冷静的话语,亦蕴含着同样的决绝:“刚才那一巴掌,就是给你的回答。”以后,她再也不会给他第二个巴掌了。
他说出也许会后悔一生的话:“如果要留下这个孩子,我们,取消婚礼。”
她的后背顿时一僵。
......我们,取消婚礼......
一句多么熟悉话语。
七年前,婚礼前夜,当她穿着婚纱,正要告诉那个男人,她怀孕了。还未有说出口,就等来了他决绝的一句话:“我们,取消婚礼。”
七年后,婚礼前夜,当她穿着婚纱,告诉了这个男人,她怀孕了,还是等来了同样的话:“我们,取消婚礼。”
一个字不差,一个字不离,犹如历史的重演,命运的轮回。
这时,她才想起母亲说的话,想起母亲对她的劝告:
“汤雅梵和汤谨言,他们都姓汤,都流着汤氏的血液,他们并没有不同。”
小时候曾听说过,小孩子要听母亲的话,才会有甜甜的糖果吃。
她心想,她最不爱吃的就是甜食。
然,在她长大成人,在她跌倒和尝到了一次又一次的苦涩后,她才切身体会到,母亲的忠告,有时并不是多余的。
“打掉孩子,还是取消婚礼?”他又问了一遍,要她做出一个残忍的抉择。
既然历史在重演,那她也有责任用与七年前同样的态度,来映衬历史的轮回。
她转过身,回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很轻松很认真地对他说:“nstn,谢谢你,教会我更好的驾驶飞机,也帮助我通过机长试。你教会了我很多。我不后悔和你的这一段感情。婚礼我会取消。以后如果能有幸在作业的时候碰面,希望我们能依旧合作愉快。”
说完,头不回地进卧房,将门淡淡地扣上。
这淡若流水又极具真诚的几句话,仿似有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冲击着他的心脏与脑海。
一刹那间,他忽然有些清醒。他几乎忘记了,她是简荨。她看起来温柔,实则,她比谁都要冷心冷清,比谁都要心狠。
她拿得起,放得下。她喜欢的东西,会悉心呵护与珍惜。可面临失去时,她能毫不犹豫的放手。一旦放手,就不再挽回,甚至不再眷恋。尤其在爱情面前,她更是如此。
她放手他们的婚礼,他们的感情,就预示着,他们之间,永不再有未来。
而她轻快淡然的态度,也宣告了她决定的深思熟虑,宣告了她对结果的最终判定。
她给他们的感情,给他们的婚礼,宣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