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我逛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酒吧,我还是觉得这儿的螺丝起子最够味道。
“老板要不你扩几个房间当棋牌室算了。”这是一个老熟客的建议。
这个酒吧的客人几乎都是熟客,喜欢老板的脾气,来这儿也就成了习惯,不喜欢这儿的,甚至连门都不会推开,老板是不会在名字和牌匾上下工夫的,随心随意也随缘。
下了决心,还是要知会一声,莫名其妙地消失,不太礼貌。
“我要去广州了。”
“什么时候。”老板一如以为的波澜不惊。
“周五的飞机。”
“喝一杯?”
“医生让我戒酒。”
“什么时候回来。”
“寒暑假吧,我还给继续上学。”
“你喜欢喝酒吗?”
“不喜欢。”
“我也是。”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开始整理被放乱的酒瓶。九点整,马上要到最忙碌的时间段。我就是挑着时间来的,我不想让自己有着过多的感伤,我不愿承认,像我这样凉薄的人,也不想做浮萍,异乡漂泊。
摆渡车上人潮汹涌,在等最后一个迟到的人,百无聊赖却无可奈何。直到车下的指挥人员挥手示意,箱包在地上摩擦。飞机消失在天际,不同的人踏上了不同的征程。
同样是冬季,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天气,卫衣外套都会让我热汗淋漓。
“小子放宽心,你的情况你妈都跟我讲了,在这儿就安心住着。”
“那麻烦舅舅了。”
“有什么好麻烦的,都是亲戚。”
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就会搬出去,安顿下来不过几天的时间,老妈塞了舅舅将近一万块钱。一个快成年的人了,需要怎么照顾,问我需不需要上卫生间吗?
回舅舅家的路上下起来小雨,湿漉漉的,整座城市像一个大蒸笼,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高大又密集的楼房,不禁让人心生恐惧。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始料不及又理所应当。没打算好好收拾行李,因为过几天就要搬家。
父母对于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硬性要求,好好活着,别给他们惹麻烦,就算后半生养着一个废人他们也心甘情愿。这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病人不等于废人,又不是没有大脑,又不是一个植物人,与其说那些人自己放弃了自己,不如说这个世界提前放弃了他们,无论是刻板印象还是标签化,哪一个都会让人极度不适。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是我的表妹。
“对不起,爸爸让我喊你去吃饭。”小姑娘怯生生地对我说道。
“谢谢。”我礼貌道谢。
吃饭时大家都很安静,像是约定了什么似的。
舅舅打破了沉默:“我一会儿带你出去逛逛吧,好歹要熟悉熟悉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