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琛笑而不语,拿起墨条,倒入清水开始研磨,宁织坐在他对面,铺平纸张:“再说了,我是去给人做护卫,又不是去当夫子,哪能天天练字的?”
宁织边写字,心中也慢慢安宁下来,她说起了这些日子在迟府发生的事情。
“迟府的水很深啊,若我早知道……”
“若你早知道,你便不去了?”周泽琛摇摇头:“只怕会更亢奋。”
闲不下来,又唯恐天下不乱的一个人,哪儿有热闹往哪儿凑。
宁织:“嘁,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周泽琛不置可否,挪动轮椅来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将剩下的“致远”二字写完:“手上不要不舍得用力,但也要刚柔并济,该弯的时候注意收住力气……”
写完字,宁织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怎么样,我还是有进步的吧?”
周泽琛点点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你之前不是刑部侍郎吗?应该审过不少案吧?发表一下意见?”宁织一只手支着下巴,求知若渴地看着周泽琛。
周泽琛沉吟了一会儿,在宁织催促的目光下开口道:“你们的猜想不无道理。”
“迟老爷既然放任甚至推动迟小姐的死亡,那么很有可能,上一任迟夫人的逝世与迟老爷脱不了干系。”
宁织点点头,这也是她猜测的:“但迟老爷为什么要害死对他情深义重的发妻?就算是两人感情破裂,相看两厌,少见面就是了,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吧,甚至连血浓于水的女儿都容不下。”
周泽琛握着一只粗陶杯子,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宁织都担心那粗糙的杯壁把他的手划破了。
“我猜,恐怕是已故的迟夫人手上掌握着迟老爷的把柄,就像你说的,迟夫人陪着迟老爷将家中产业越做越大,她对于迟家产业的掌控力是毋庸置疑的。”
“迟老爷若是错了心思,做了错事,她一定是知道的。”
宁织:“这就说得通了,迟老爷容不下迟萤秋,恐怕也是担心迟夫人去世前给她留了什么东西,所以非得斩草除根不可。”
“迟萤秋发现时已经晚了,如今也不过是一天天地熬着,迟夫人若是能预见迟老爷的狠心,只怕恨不得当年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周泽琛叹了口气:“这也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或许迟夫人真的是抑郁病逝,迟小姐的毒药也不是迟老爷授意,他只是在包庇凶手也未可知。”
可宁织却认为,第二种猜测可能性很小。
“但你若是要查,我倒不觉得迟小姐外祖家会有线索。”
宁织疑惑:“怎么说?”
“迟小姐的母亲是独女,父母又在她之前去世,家产被族人瓜分而净,这其中她熟悉的人还剩下多少?若真有重要证据,她会放心交给他们保管吗?”
“迟小姐对他外祖家的族人一无所知,她母亲去世前也没交代过任何有关于她外祖家的事情,所以我这样认为。”
周泽琛的分析很有道理,宁织点了点头:“可如今除了这条路,也没有别的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