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望着孙管事,自信道:“奶奶,我不必以色侍人,照样能讨老爷们喜欢。”
“哦?”孙管事的目光看向了她手中的月琴,“难不成你和你娘一样,都弹得一手好月琴?”
昭昭垂眼,轻轻挑弦试了试音调,随即手指拨弄起琴弦,随意地弹出了一段小调。
虽然短,但依旧可见功力。
孙管事心下失望,只凭才艺可讨不得老爷们喜欢。
本想虚虚地夸几句,却见昭昭把月琴放到了一边,淡淡道:“我会弹琴,但不凭这个。”
“那凭什么?”孙管事被吊起了胃口。
昭昭抬指,点了点自己的头:“凭脑子。”
说罢,昭昭向身后的婆子道:“还请婆婆去楼下掌柜的那儿帮我借一副纸笔和算盘。”
婆子见过自荐的妓女不少,有的比容貌,有的比才艺,却从没见过要纸笔算盘的,一时有些犹豫。
孙管事好奇昭昭究竟准备了什么,冲婆子笑道:“去吧。”
婆子噔噔噔踩着楼梯下去,又咔吱咔吱踩着楼梯上来,把纸笔算盘放到了昭昭手边。
昭昭将纸铺平,笔舔了墨,不疾不徐地问孙管事:“敢问奶奶,王府宴上有哪几类贵人?”
“王公贵族,官员府吏,乡绅院员外……”
“还有领了差事的官商们。”昭昭问,“他们买女人,更看重什么?”
官商虽顶了个好听的名头,归根到底还是贱流,属于上层人中最下贱的那一等。
商人不比贪官污吏,可以鱼肉百姓、搜刮自肥,他们得在苛税重赋下艰难经营,赚到手的每一枚铜板都是脑力辛苦钱。
既是辛苦钱,花出去时哪能大手大脚?商人们挑女人时斤斤计较,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既要容貌又要才情,最好还能操持家务,辅助经营。
孙管事反应过来昭昭端的是什么心思,笑道:“你会算账?”
昭昭点头,一手提起笔,一手放上算盘:“奶奶您只管试我。”
没等孙管事开口,虞妈妈就问道:“五百两银子,月利一成,五个月后该收多少回来?”
昭昭一听,就知道这是虞妈妈在帮她垫场子,一手拨响算盘,一手提笔记录,利落地得出结果:“八百零五两二钱六厘。”
孙管事见昭昭算得飞快,怀疑两人事先预演过,便开口问:“七百二十一两银子,月利三成半,两年半后收回多少?”
她说的全是怪数,昭昭在楼里帮姐儿们放贷收钱时攒的那点经验有些不够用。只好老老实实地把数字记下,噼里啪啦地打起算盘。
片刻后,昭昭记的数写满了整张纸,她念出最后的答案:“五百八十六万零六百八十四两一钱九厘。”
“确实是个适合放在铺子里的。”孙管事赞赏地点了点头,冲虞妈妈道:“你养的好姑娘。”
昭昭是个干干净净的雏妓,模样秀气灵巧,性子爽利,且又会算账……像极了商人们最爱买回去做妾的扬州瘦马,床上能伺候,床下能管铺子,买回去一点也不吃亏。
“名字记下吧。”孙管事捏起昭昭的下巴,这张脸并不算多出彩,却有双勾人的眼,让人贪不够地看:“跟我去云州吧……像你娘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