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柳时舒是杜玖亲自作保的人士,一路上闫午对他倒是客客气气,只闫明总是横眉竖眼,说话夹枪带棒,时不时阴阳柳时舒两句。
起初柳时舒心中不忿,闫明说一句,她在心里回骂一句,主打一个不吃亏。可闫明说着说着,暗讽她的话渐渐变了味道,柳时舒敏锐地发现这一点,她抬头望向身旁的兄弟二人,又回看了一眼身后的轿子,心里渐渐了然。
好一招指桑骂槐!
夸父村距离最近的官驿大概有十里路,除了杜玖乘一顶小轿,其余随行人员皆步行。轿夫和闫家兄弟都是练家子,这点路程对他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柳时舒已经很久没有靠双脚走如此远的路途了,脚力渐渐不济,从轿前落到轿后。
帷布轿子有节奏地一颠一颠,柳时舒想象人坐在轿子里会是什么感觉呢?
天将黑未黑时,他们终于看到城外官驿门前高悬的灯笼。
闫午将永平府衙的腰牌递给穿灰色短襟的守门小吏,“安排四间房,再准备一些饭菜。”说完丢给小吏一块碎银子。
小吏得了银子喜滋滋地应了一声,转身跑进官驿内。
柳时舒瞪大眼睛打量着这处官驿,朴素的木质大门上贴着褪了红的对联,门额上挂着刻有永平官驿的木头匾额。
走进官驿内,院落空旷,角落里零星种着几株叫不上名字的花草。院子四周几间大小不一的屋子,刚刚在门口遇见的小吏打开其中最大的一间房门笑盈盈地招呼他们:“大人,这几间屋子朝南,干净整洁,几位住着正好。”
闫午抱着刀拾步台阶,探头看一眼屋内陈设,侧头朝下面的人点点头,轿夫这才落脚,掀开轿帘请杜玖下轿。
杜玖施施然从轿中出来,抬眸望向屋子,神色晦暗不明。
闫午摸不清杜玖的脾性,躬身恭敬道:“大人,城外驿站条件有限,住处简陋,要不大伙儿加快步子,或许能赶在下钥前进城。”
一旁的闫明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撇过头看都不看一眼杜玖,闫午话音刚落,他见缝插针补上一声冷哼,毫不遮掩嘲讽之意。
柳时舒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倚着轿子歇歇腿,她握掌成拳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酸疼的双腿,期盼早点分到房间躺下休息。可闫午的话让她刚刚升起的希冀几欲破碎。
“不必,就在此处歇息一晚,明日再入城。”杜玖淡淡道。
小吏闻言,麻利地将相近三处房间打开,“小的去准备几道菜品,几位大人可有忌口?”
闫午看向杜玖,等他的示下。
杜玖说:“我没有。”
随行的两个轿夫同样摇头,闫午又问柳时舒:“柳公子可有忌口?”
柳时舒连连摇头,“啥都吃。”她朝闫午笑了笑,感谢他记得自己这个小透明。
小吏忙着准备饭食,永平衙门众人各自回房休息了,柳时舒待他们选好了房间才走进杜玖旁边那间。
房内尚未点灯,皎洁的月色透过门窗照进屋内,婆娑树影倒映在地面之上。
柳时舒懒得研究怎么点亮油灯,借着月色径直冲到床边,卸下全身的力道倒在床上,“舒服!”
累了一整日,柳时舒浑身乏力,此时躺在安静地房间里,迷迷瞪瞪便寻周公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阵敲门声,柳时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勉强起身摸黑走到门口,门外郝然站着闫明、闫午两兄弟。
闫午见她睡眼惺忪,轻声道:“柳公子,吃饭了。”
外头天色彻底变黑,一轮弦月高悬空中洒下洁净无暇的月光,院中梧桐树下,杜玖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月光照着他柔和的侧脸给人圣洁之感。
从小到大,柳时舒追星无数,至今床头柜上仍摆放着新成团的男歌手的照片,每日睡前欣赏一通,幻想自己有一日能嫁一个多金又帅气的男人。
所谓阅男无数,柳时舒自成一套识别帅哥的章法,以她的这套章法来看,杜玖无疑是帅哥一枚。
正当柳时舒遐想之际,杜玖倏地转过身,幸好她躲得快,不然当场被抓包会很尴尬吧。
柳时舒假咳两声,连声道:“吃饭吧!吃饭!”一边说一边转身朝摆着饭桌的大堂走去,心中暗骂自己怂。
闫午走下台阶,等杜玖先行,自己和闫明紧随其后。
杜玖察觉到柳时舒刚刚的眼神,她尴尬又懊悔的神色更是一眼不错尽收眼底。此刻走在柳时舒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杜玖目光逐渐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