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严嫣并不知晓,她这随意的一举动,其实已经吓到了不少人,以为向来脾气暴躁的三姑娘又要打人了。
并且打了还没人赔,要知道上次四少爷落水那事,看似三姑娘被罚了,可她大闹了一通,之后那些下人没一个能落好。三姑娘前脚被接去镇国公府,后面那些个人便被处置了。
扑通扑通,连着几声,又跪下几个,其余的也都跪了下来,本来扯着嗓门喊的,此时含着嗓音,抖索着嘴唇,“求三姑娘不要赶奴婢们走,奴婢们日后定然尽心侍候三姑娘。”
严嫣冷冷一哼,“哦,原来你们也知道平时侍候的不尽心啊,早干什么去了?”
那说话之人面色一僵,低垂下头,暗里有无数人腹诽她被人拿了话自是不说。
“一个个偷奸耍滑,当差的时候说小话,喝小酒,跑出去耍的,本姑娘是懒得理会,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严嫣缓缓的说着,锐利的眼神环视着地上跪的那群人。那眼神太锐利,气势又太足,竟让她们忍不住便低了头塌了腰。
“还有那些碎嘴子拿着凝香阁的事往外说的,本姑娘也不是不清楚。现在——别让我说第二次,都给我滚出凝香阁,走慢了的,到时候可别怪本姑娘不给你们脸!”
话音刚落,那些个丫鬟婆子也不敢留了,连滚带爬的往外面涌去,宛如见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见此,别说沈奕瑶了,连裴姨娘也愣住了。
裴姨娘心中气怒那些丫鬟婆子不中用,面上还要装出不动声色,只是笑容有点僵。而沈奕瑶心中本就有气,觉得严嫣不服管教还怂恿爹娘嫂子训斥她,此时也对这女儿有些心灰意冷懒得再管那种心态,便只是看着没有开口。
严嫣看了沈奕瑶一眼,又面向裴姨娘。
“裴姨娘——”这句声音很低柔。
“三姑娘。”裴姨娘低着头回道。
“你是祖母娘家侄女,又是我爹表妹。可你既然入了我威远侯府的大门,以前亲戚关系就不再论,现在你就是侍候我爹的一个妾。当姨娘的就应该有当姨娘的本分,我敬你是长辈,我娘也信任你将管家之事交予你。既然大家都对你寄予众望,你就应该好好理事,以后再往凝香阁里塞人的时候,麻烦选着点,别什么香的臭的都往我这里塞。再有下次,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语毕,她也不去看裴姨娘脸色,走到刚才那管事婆子面前。
“你是乔家的?管着府里丫鬟杂役调动?”
那婆子生得肥头大耳,很是壮实,听到这话,她愣了一下,堆起满脸笑,“是的,三姑娘。”
严嫣用鞭柄敲敲她厚实的臂膀,道:“你,无能!”
乔家的脸色一僵,“三姑娘,这话可从何说起。”
“你身为管事婆子,管不住手下的人,让她们光天化日之下就在我凝香阁闹了起来。怎么?我说你无能,你不服?!”
乔家的连连叫冤,“三姑娘可不当这么说,奴婢就一个人,她们那么多张嘴,怎么制得住啊……”
“所以我才说你无能,训练有素的下人敢在主子院子里闹?!”
语毕,她便又对脸色僵硬的裴姨娘说道:“这人无能,换掉,连个下人都训练不好,要来何用?!”
裴姨娘忌讳着一旁面色莫测的沈奕瑶,又看严嫣咄咄逼人,她惯常以弱示人,便做出一副忍气吞声的模样,道:“是,三姑娘。”
本指望沈奕瑶能开口训严嫣,她再从中挑唆,让三姑娘受训一顿,此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往她可是最擅长这个。谁知沈奕瑶只是看了严嫣一眼,说了一句话音不显的‘你长大了’,人便离开了。
你长大了……
裴姨娘听不懂这话,但不代表严嫣听不懂。
她长大了,所以管不了她了。
这样也好,省的她自己气堵,她听了也心烦。这次她回来本就没有放低自身的打算,想要理解的人都不能理解,其他的人的目光她又何必在乎。早在回来之前,她便做好了‘忤逆’她娘的准备。
一直紧绷的那股劲儿,终于松懈下来,取而代之的如释重负。
不得不说,这样的感觉很爽!
“……中策,以势压人,只要镇国公在你身后撑着,便什么都不是问题……”
上策她要,中策她也要。她就不信目前还需要镇国公府‘帮衬’的威远侯府,敢拿她如何。更何况她也没有做什么,不过是换了几个不听使唤的下人而已。
这乔家的可是裴姨娘的得力臂膀加狗腿子,断了臂膀,这感觉很爽吧?
当期待的已经不期待,盼望的已经不盼望,顾忌的已经不想去顾忌,招式用老的她们会想什么法子来钳制她呢?她可真期待!
严嫣眼神晦暗莫名的撇了裴姨娘一眼,便径自进了屋。
裴姨娘站了站,见院中无人理她,攥紧帕子低着扭曲的脸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