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万里无云,今夜苍穹并无月光。
唐袅衣从床上起身换了方便夜行的衣裙,不敢太光明正大莫名跑去澜园,耐心等着过了午夜,所有人都歇下后才悄然出门。
自从开始陷害季则尘开始,她前打听季则尘动向,她对前方澜园的路比在江曦院还熟悉。
而且在前不久府上修改园中陈设布局时,她暗自设计了一条通往澜园更快更安全的小道,此时也不怕会被人发现。
细长的观赏竹窸窸窣窣的被攀开,镂空的假山石正对着院墙的月牙形墙窗。
唐袅衣从上面跳下来,没留意手撑进了积水中,食指擦过小石子带起疼痛。
她眉心轻颦,疼惜地捧起手吹了吹,待到疼痛缓和,伸手摸了下胸口的香囊。
东西还在。
月色明亮,稍有被打磨得反光的东西便会被照得清晰,金灿灿的光影打在唐袅衣的眼睛上,她的动作一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身侧的引诱人的物什。
白日被丢弃的那块玉,原来被她丢回去后又被夜猫儿叼咬啃得,悬挂的流苏破破烂烂的。
她直勾勾地盯着玉佩下那块金灿灿的金牌,莫约四指大小的宽度。
想起不久前做的梦,梦中这就是属于她的。
唐袅衣解开金牌,随手又丢了玉佩。
把金子贴身放好,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被笼罩在月色中,似瑶台银阙的阁楼,小心翼翼地撑细竹爬起来,欲要继续沿着小道进去寻个妥当的位置放香囊。
忽而,她耳闻见细微又凌乱的脚步声急促走来。
有人来了。
唐袅衣心下大骇,慌不择路地滚进一旁的浅水池中,借着栽种茂密的观赏竹挡住身子。
将将躲进水中不久,便听见又道男人的声音传来,交织着莫名令人眼饧耳热的交吻声。
“冤家,怎得又约我来此地,你也不怕被人发现吗?”
女人似嗔似喘的压抑嗓音娇喝,很快便被急色匆匆的男人压在墙角,三两下撩开裙裾,颇有几分亟不可待。
捣鼓音与唇舌交吻的渍声隐晦地糅合一起,万里暗空连月都似乎羞于窥见此等场景,而迟迟躲进云层不肯出来。
这两人恍若无人般,在此地做出这样的事。
唐袅衣微偏头不经意地瞥见那女人的脸,抓住细竹的手一滞,眸中的骇意转为不可思议。
前不久刚死在澜园的四老爷正妻,此时正被看不清人面的男人压在墙上,动作起伏似尚未开智的野兽。
四老爷的大夫人是季府出名的和善人,一向不理世俗,平素不是养花养草便是外出与季老夫人礼佛。
唐袅衣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无意撞见她与人偷欢。
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此地算作是澜园地界,而因季则尘不喜人多,故澜园这里的仆奴最少,所以若是追求刺激在外偷欢,澜园便是最好的去处。
不过……
她也没见过这等晦涩之事,平时连男人的手都没有碰过,乍然遇见这般大尺度的事,只觉得心慌意乱。
唐袅衣双颊泛红地垂下颤抖的眼睫,想伸手捂住耳朵不去听,又害怕水声暴露了自己的方位,被人发现了。
就在她无所适从时,男人开口说话了。
“季秀章的死没有人怀疑在你头上罢?”呼哧的喘息,如同含着什么模糊不清。
陈氏玉白的手双抱住他的脖颈,声线娇柔地摇头道:“没有。”
男人笑了,不甚正经地道:“也是,谁能想到平素神仙般的贵夫人,刚杀夫抛尸没过几日,又约会男人在外偷欢。”
陈氏没有回答他的话,喘吟似春水秋波,时荡时晃。
这话……
她一直以为人是季则尘杀的,没想到竟然是陈氏。
竹林中喘息与呻吟融合很久。
躲在水中的唐袅衣都感到了冷意,那两人才有要结束的意味,但迟迟没有任何离开的动静。
她实在太冷了,忍不住想要看看那两人究竟进行到了什么地步,是否已经穿上了衣裳。
当她悄然歪头透过稀疏的竹叶看去,只见了那男子捧着陈氏的手指似仔细地舔吮的场景。
两人并未结束,反而越发香艳。
那些画面只有在她快要出阁时,娘亲亲自拿着画册给她看过,可娘亲给的那个画册并未画的如此这、这般的不堪入目。
到底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她只觉得两眼发昏,涨红着脸又缩回去。
这次她安静地等着听见脚步离去的声音才敢探头。
确定当真无人后,唐袅衣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去,双膝软绵绵地瘫在地上,耳廓还红得发烫。
此刻心中又是撞破别人秘密的害怕,又是对亲眼所见那些场景,难以启齿的羞赧。
这种晦涩难言的画面她实在接受不了。
唐袅衣坐在地上缓和半晌情绪,竹林的冷风吹来,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睨了眼天边已经出来的朦胧残月,强撑着爬起尚且还在发软的双腿。
无论遇见任何事,炮灰本质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