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眸色渐暗,屈指在她面颊缓慢划过,反复游移。
“今日你身子可爽利?”
“……爽利的。”
他指尖压了压她眼角,手掌就朝后绕过她鬓发,拔下她乌发间的珍珠发簪。
发簪一落,她浓密顺滑的乌发披落下来。
他定定看着,而后俯身将她拦腰抱起走向暖榻,步子迈的又大又稳。
被他放置于榻间的茵,双手交叠搭在腹前,安安静静闭着眸。
放了层层叠叠的床帐,朱靖跨上榻来,于帐内昏暗的光线里倾下了身。
暖阁里些微动静若有似无传出时,外头候着的于嬷嬷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冯保余光瞥见,多有无奈,每回圣上过来,长信宫这位老嬷嬷便是掩不住的焦心。若旁的不知情的人见了,怕得将她当做那见不得儿子儿媳和睦的刻薄婆婆。
“咳。”冯保轻咳一声,见于嬷嬷看过来,方似不经意间般说起:“圣上让相公归家了,真是龙恩浩荡啊。唉,您是不知相公犯了多大的罪过,这要换作旁人,脑袋不掉上几回这罪过都消不去。偏到了相公这,圣上几回都重拿轻放,说到底也是念及着贵妃娘娘。”
这番话如重锤一般落下,砸的于嬷嬷脑袋空了一瞬。
冯保点到为止,不再言语。
室内,朱靖墨发披垂,腰身肌肉紧实。
昏暗光线中他黑眸深不见底,眸光带着侵略性,低垂寸寸打量。
此刻的她濡湿着潮绯脸庞,无力随他而动,被迫仰着脆弱的白皙颈子,就宛如那受戮的天鹅。这个权门底蕴培养出来的女子,美如月华,如那天上月。
“圣上不要……”
她睁了眸,濡湿柔软的手心急攥他手腕,那自她红唇溢出的几节无规律的气音,扰的他心尖似疼似痒。
他嗓音混沌,却依旧耐着性子试图安抚:“贵妃,夫妻敦伦,本不是什么可耻之事,你可以稍稍放开一些。”
他掌腹轻抚她细薄的肩背,稍加力道抬起,要看她更多妖娆的姿态。
“圣上!”茵颤着唇,清莹的眸里蓄起脆弱的泪光:“圣上……可否给臣妾尊重与体面,莫让臣妾在妖姬二字之余,再平添虚浮浪荡、不知廉耻的批语……”
室内一寂。
他的神情隐没在朦胧昏暗的光线里。
“是朕的不是。”
这句过后,接下来的床榻事草草结束。
拉开床帐,朱靖摇了铃,披了衣裳下地。
外头于嬷嬷稍松口气,忙招呼人端了水盆,她亲自端了进去。
冯保也进去伺候他们圣上梳洗。
“去灌些凉茶过来。”
刚放下盥洗用物的冯保一怔,刚要出言劝说这寒冬凉茶伤身,下一刻却被对方扫来的寒邃目光给冻在当场。
冯保一颤再不敢多嘴,急忙退出去备那凉茶。
于嬷嬷仔细给茵擦着身子,虽然那痕迹不多,可纵只是寥寥几处,都让她心疼极了。
茵的眸光轻微扫过腰腹的几处。其实他确是个待妃嫔温和的帝王,床榻之间很有风度,鲜少会自顾放纵孟浪,反倒常常会隐忍克制顾及些她的感受。
可那又如何呢?对方的每一分碰触,都让她犹如针刺。
梳洗罢,其他人退了出去。
“圣上,是臣妾……扫您的兴了吗?”
清清婉婉的嗓音自榻间传来,让立在案前倒凉茶的朱靖动作一顿。
“贵妃多虑了。今夜你累着了,快歇着罢。”
茵低声应了,又柔婉道:“圣上明日还要早朝,您也要早些安置。”
朱靖手抚茶盏:“知道了。”
约莫半刻钟的功夫,朱靖方搁了茶盏,转身入了床榻。
榻间两床被褥,他一床,她一床。
怕这大梁皇宫的祖训规矩,没有人比她严守的更彻底。
朱靖躺下闭了眸,距离他半臂距离处,清浅的呼吸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