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凉的深夜,淅淅沥沥地下起大雨。滚滚惊雷响起,吵得人心难眠。
也把苏挽筝从噩梦吵醒了,只见她脸色煞白,浑身冒着冷汗,无助地揪住胸前单薄的寝衣,一次次想要平息着涌上心口的恐慌。
外面守夜的问芙许是听到动静,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她面色凄凉,好似被打碎的玉瓷,僵硬坐在床榻上。
问芙连忙倒了杯温水,端过来递给她:“姑娘。”
苏挽筝接过水杯,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还不停在发抖。
问芙连忙握住苏挽筝的双手,安抚道:“姑娘别怕,奴婢在这儿陪着姑娘。”
“问芙,我刚做了个梦。”苏挽筝沙哑的声音带着无助,也带着惊慌,“我梦见我怀孕了,昌颐郡主给我灌下堕胎药,然后我就不停的流血,好多好多的血……”
问芙鼻子一酸,连声说:“姑娘,那是做梦,那都是假的。”
苏挽筝眼泪瞬间盈满眼眶,一滴滴滑落,苍白的脸没有一点儿血色,声音凄绝道:“不是假的,如果我还留在阿砚身边,只要我怀孕了,昌颐郡主肯定不会放过我。”
她无助地抓住问芙的手,道:“问芙,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问芙只能不断地安抚着苏挽筝,自从白日里昌颐郡主来了后,姑娘神色就不对,她派人去告诉小侯爷,可小侯爷至今也没来云庄,她难得对小侯爷生出几分不满。
“姑娘别怕,昌颐郡主不敢对姑娘下手的,小侯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她,所以不管她和您说了什么,您都不要相信,她肯定是来挑拨离间的。”问芙信誓旦旦道,“姑娘要相信小侯爷,小侯爷绝不会不管您的。”
闻言,苏挽筝想笑,可眼泪却不停流下。
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谢今淮心中的份量很重,可她怎么就感觉不到呢?
“你不懂。”苏挽筝近乎绝望地把北荒山刺杀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红红的眼眶泛起一层又一层的泪光,盈盈地看向问芙,“倘若有一天我和昌颐郡主对上了,你觉得你家小侯爷会因为我而得罪信南王府吗?”
问芙第一次见姑娘好似破碎的玩偶般,满脸梨花带泪,伤心得惹人怜爱。
她没想到昌颐郡主这么狠辣,更没想到小侯爷知道后却没有管。听了姑娘的问话,她神色微僵,昌颐郡主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是信南王最宠爱的女儿,而姑娘身份卑微,哪里及得上尊贵无比的郡主。
问芙没由来的一阵心酸,艰难开口道:“姑娘,小侯爷不是负心之人。”
苏挽筝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苦涩笑了笑:“……也许吧。”
但如果她从未在他心上呢?
她赌输一次,已经万劫不复了。
不敢再去赌第二次了。
自那夜大雨过后,连续下了半个月的细雨,今日好不容易天晴,日照仿佛一层柔软的轻纱缓缓落在院内。
然而云庄迎来的不单单是天晴,还有圣上的赐婚旨意。
谢侯府和信南王府传的沸沸扬扬的婚事今日终于定了下来,圣上亲自赐婚谢小侯爷谢今淮和昌颐郡主萧馨月结秦晋之好,于两个月后成婚。
苏挽筝听到消息后,面色极为平静,好似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不会改变,只是她没想到谢侯府竟然会派人来。
问芙跟着姑娘去前厅,路上跟姑娘说:“姑娘,来人是楠院的青嬷嬷,也是自公子回府后,被老太君派到公子身边一直照顾公子的嬷嬷,平时是她在为小侯爷管理楠院,很得小侯爷看重,她本人极其重规矩。”
苏挽筝默默记下,刚到前厅就看到青嬷嬷带着两个侍女立在那儿,青嬷嬷年逾六旬,头发花白,面上布满沧桑的皱纹,双眼却精明有神,生得富态庄严。
问芙见到青嬷嬷,全身一颤,屈膝行礼唤道:“青嬷嬷。”
苏挽筝见礼:“见过青嬷嬷。”
青嬷嬷看向苏挽筝,在未见其人时,她对其已有几分不喜,如今见她面色如玉,姿容绝世,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妖艳之色,更是不喜。
难怪能勾得小侯爷不顾规矩,也要纳她进府。
这样的人,进了侯府恐怕也只会引得家宅不宁。
可既然小侯爷喜欢,那当作消遣的小妾养着也不是不可以。
苏挽筝自然感觉到青嬷嬷用挑剔又嫌弃的目光扫视了她一圈,她眸光微敛,不甚在意。
青嬷嬷看向一旁的侍女,侍女端着托盘缓缓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