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被丢给老爷子抚养,只断断续续收到过几通来自父母电话,以及为数不多的汇款。
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老爷子就要带着他搬家。
每当他询问缘由,总是换来一声嗟叹。
后来他渐渐长大,变得懂事,便不再提这些惹人心烦的东西。
所以,他竟真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兄弟?
所以,父母又为什么单单只丢下他呢?
所以,他存放在铁皮盒里那张;
叛逆时被他撕得粉碎,懂事后又偷偷拼凑起来的简笔画‘全家福’,竟都只是自作多情吗?
袁辞整个身体仿佛失去了支撑,躺倒在椅子上,双眼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
老爷子在世时,时常教导他:
人生在世,需得一半清醒一半醉,如此方可过得洒脱。
他也的确是这般行事的,唯独在那从未谋面的父母的身上。
屡屡挫败,心境失衡。
仅仅是一句尚未证实的说辞,便让他迷茫失措,终究是修行不到家。
偏头望向那面有些刺眼的镜子,里面那道憔悴的身影渐渐开始泛起涟漪。
眨眼间,镜面显现出一道熟悉的佝偻身影。
正对着镜中盘腿而坐的年幼自己,一遍遍地念叨着什么。
袁辞涣散的眼神也渐渐清明起来,只是微微有些湿润,口中随着那镜中重影呢喃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清明,心神难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审讯室外,姜遥耷拉着脑袋,不敢看自己顶头上司的眼睛。
“姜遥,审问犯人最忌讳的是什么?”
只听声音,便知道问话的赫然就是先前那嗓音浑厚的人,只是此刻语气中少了几分肃穆,多了几分苛责。
姜遥咬了咬唇角,眼眸微垂,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说话也没了底气。
“审讯最忌缺乏耐心,我...”
被称作徐局的中年男人挥手打断,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小姜啊,因为志强的事,你心态有些起伏在所难免。”
话到此处,语调渐渐拉长。
“但你要对得起你继承的这串警号,明白吗?”
姜遥肩膀一塌,无措地点了点头。
闻言,中年男子抬手轻拍姜遥的肩膀,轻声道: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记得把头发吹干了再睡。”
姜遥猛然抬头,想证明自己已经没事,可以继续审讯工作。
却只见,那道曾经与父亲并肩的身影已经踏入审讯室的大门。
随着门栓的响动,她心里忽然空落落的,默默出了大楼,消失在夜色之中。。
经过几番清心咒的洗礼,袁辞心绪已经彻底平复下来,同那面无表情的男警大眼瞪小眼。
忽然听到门口有异响。
扭头看去,就迎上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再观其面相,天庭有力,不怒自威。
“徐局。”
见上司进门,那男警旋即起身打了声招呼。
徐局摆摆手,示意那男警挪去电脑前负责记录。
自己则端端正正地坐到袁辞的对面,双目凝视着他的眼睛。
短暂的寂静,那人开口间,语调平静无波,却又好似洪钟大吕在袁辞耳畔乍响。
“袁辞,你可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