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银欲言又止,看着龙筱期盼的眼神只得又悻悻无奈的坐下,柔弱的脸上溢出一丝刻骨的倔强来,这转瞬即逝的神情让宣离帝收入眼底,宣离帝缓缓闭目,无言的叹息了声。
花银这一坐便坐到了申时,宣离帝斜倚闭目听着她们几人的说话,竟在长春宫静坐了大半日未动。见时候不早,花银起身告退,宣离帝抬起眼,意味深长的看着花银道:“三天后就是校场比武,定远侯家的小霸王又得威风了。”
花银淡淡道:“年少比试,皇上言重了。”
宣离帝干笑了几声,挥了挥手示意花银退下,顺势揽过龙樱的酥肩疼惜的抚摸着。
龙筱将花银主仆送到长春宫外,笑盈盈道:“听了您半日的话,筱儿也是学到许多,多谢沈夫人了。”
花银瞧着龙筱乖巧的模样越看越喜欢,见身边没有旁人,拉过龙筱指着她腰间的艾草香囊道:“我胡乱给儿子绣的东西,三小姐也喜欢?”
龙筱捂住香囊道:“夫人心灵手巧,筱儿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香囊。”
花银咯咯笑道:“炼儿非要我在这香囊上绣上鹅黄色的梅花,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喜欢上的。”
“梅花…”龙筱喃喃着,眼前忆起了和沈炼初遇时涟城寒梅点点的长街,龙筱回过神,摇着头支吾道,“我也…不知道…”
花银颔首不语,转身朝朱雀门方向走去。
锦绣宫
——“身孕!”瑛贵妃抓起案桌上的细脖花瓶狠狠摔在了地上,“淑妃看着与她姑姑一样福薄的面相,怎么会能怀得上皇嗣?”
“娘娘息怒。”翠儿扶住浑身颤抖的主子,“是福是祸尚是未知,怀胎尚需十月,淑妃这一胎能不能平安诞下…娘娘,日子还长着,又何须现在就气成这样。”
“翠儿说的不错。”一旁坐着的太子沐容若笃定道,“才芝麻大小的影子,母妃何至于此。淑妃年轻,怀上龙嗣也不稀奇。何况…”容若浅浅笑着露出诡异之色,“淑妃收了母妃送去的雄黄缎子裙,腹中胎儿能存到几时,能不能真的生出来...又生出个什么东西来…真是不好说。”
瑛贵妃嗔嗔的喘着气道:“本宫当然知道淑妃这一胎还真不一定能生的出来,本宫只是见不得龙家的贱人得意,得意一日,半日都不行。淑妃得孕,凤鸾宫那个妖妇也跟着上天,容若不知道今早母妃在凤鸾宫那头受了多大的委屈…”
沐容若抖直身子,满不在乎道:“据儿臣所知,今早受尽委屈的是柳堤轩的玉嫔才是,那么多嫔妃个个敬畏母妃,母妃哪里受得了许多委屈。”
瑛贵妃轻轻哼了声,收住喘息道:“那是她们机灵懂事,知道淑妃这一胎…实在是难呐。”
沐容若执起茶盏懒洋洋的吹着热气,嘴角挑起得意道,“大燕储君已经立下,父皇又如此宠爱母妃,就算淑妃真的生下皇子,又能如何?且不说我这个大哥早已成年,父皇能护佑他几时都不好说,明眼人都知道龙女到了这一辈已经翻不出什么浪来,母妃宽心才是。”
瑛贵妃面色稍稍平复,故作哀声叹息道:“就算如你们所说,可皇上只怕也会多往长春宫去了,就算淑妃不便侍寝,皇上也总得安抚龙家…皇上每日就十二个时辰,分给旁人多了,分给本宫的…自然就少了。”
沐容若看向沉默的翠儿,挑起桃花眼道:“既然母妃一想着淑妃的皇嗣就难以痛快,儿臣也不想看您每日郁郁寡欢,干脆…想个法子,断了这一胎便是。”
翠儿低顺着柳眉轻声道:“白日里在凤鸾宫,皇后发话了,自今日之后,其他宫里的东西,没有她的命令,都不得送进淑妃那头…太子殿下…”
沐容若满不在乎道:“翠儿在母妃身边行事多年,哪个娘娘怀身孕时不是倍加小心,这滑掉的总比生出来的多出许多吧。皇后还是能缝个罩子护住长春宫?法子是人想的,翠儿那么机灵,一定可以替主子分忧。”
翠儿顿了顿,咬唇道:“淑妃身边的龙三小姐,不光机敏,胆子也大…淑妃留她在身边,也能防得住许多。”
“龙筱?”沐容若哼了声,“不过一个没长开的丫头,能坏了咱们的事?”
“龙筱不简单。”瑛贵妃啧啧道,“龙家的人都不简单。龙梨可以悄无声音的把待嫁太子妃摇身变作与自己分宠的姐妹,龙樱可以借思乡之名不声不响召三妹入宫庇护…龙筱有什么心思手段,真的不好说。容若可以不喜欢龙女,却不能小看她们。就算他日你登基为帝,祖训在,龙家就得在。”
“那就更不能让淑妃生下这个皇嗣了。”沐容若露出阴冷之色。
瑛贵妃慵懒的动了动身子,招了招手示意翠儿靠近些,嗤嗤道:“端午那日,你送去长春宫的雄黄酒,龙筱一口给回绝了去?”
“正是。”翠儿点头应道。
沐容若闭目含笑,像是洞悉了母亲话里的意思。
瑛贵妃笑了声道:“不知好歹的丫头啊,雄黄可辟邪去煞,本宫明明是为了她们姐妹好,怎么就能辜负了本宫的一番好意。”
“娘娘的意思是…”翠儿眉心微动。
“夏族人还要在宫里待些日子,那位夏族玉嫔又得了淑妃的亲近…还得了淑妃邀请去长春宫一叙呢…”瑛贵妃捋着手里的帕子掩住自己的柔唇,“不喝本宫的雄黄酒,如何挡得住夏族人的煞气?淑妃胎像未稳,更是…凶险。”
“借玉嫔之手…”翠儿顿悟道,“翠儿知道了…”
沐容若笃定的听着,俊俏的脸上荡起随性的笑容,如同听着家常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