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跟哥哥分开，哥哥，我不要跟着小姐，我要跟着你。”小女孩后知后觉地哭了起来。
“你有难言之隐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我不会收来历不明的人。”荀瑾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男孩还要再求，荀瑾却没那个耐心，直截了当道：“要么说，要么滚！”
小女孩连忙拉着男孩起来：“哥哥，我们走，我们快走吧！”
男孩站了起来，却没有离开，而是拉着小女孩进了屋。
进到屋后，他又拉着女孩重新跪下：“我不要钱，我妹妹可以签死契。”男孩仰着头，已经泪流满面，仿佛这已经到了他的底线。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荀瑾挑眉看向他。
薛嬷嬷笑道：“我看你们也是饿了，随我去吃口饭吧！”说罢，一只手就朝男孩抓去，男孩力气不大，被薛嬷嬷抓着往外拖。
“小姐，你留下我妹妹吧，她还小，不能跟着我漂流。”男孩吃力地回头喊道。
男孩看到荀瑾不为所动，眼看着就要到门口了，他大声喊道：“我敢说，小姐敢听吗？”
听到这话，薛嬷嬷的手滞了一下。
男孩挣脱了薛嬷嬷的钳制，跑到荀瑾的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荀瑾看着他这倔强的表情，笑道：“你吓唬我？大不了把你们送官，我有什么不敢听的？”
男孩没想到对方不容易糊弄，遂垂眸沉思起来。
小女孩跑过来紧紧地抓着男孩的手，男孩感受到女孩手上的温度，看向女孩，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转头直视荀瑾：“我观小姐乃讲信用之人，欲将妹妹托付于你。小姐疑我，我这就为小姐解惑。”
他回头看向薛嬷嬷。
“嬷嬷不是外人，你直说就是。”荀瑾示意薛嬷嬷把门关上。
屋内只有四人，一时间寂静无声。
男孩理了理思绪，抬头挺胸，直视荀瑾：“荀大小姐，只要您能收留我妹妹，我沈钰愿意做牛做马，结草衔环。”
“大小姐对我们身份有所疑虑，其实我们都是已死之人。”沈钰有些哽咽：“我祖父曾是官居三品的礼部侍郎沈从简，两年前我祖父被人诬陷私通敌国，满门抄斩，因我和妹妹年纪尚幼，被判流放。”沈钰瞪大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一旁的女孩已经泣不成声。
“本朝律法，十岁以下男子可以免除死罪，但女子要充做官奴。”薛嬷嬷疑问道。
沈钰一把搂过女孩：“嬷嬷说得对，我妹妹名沈姒，她是扮做男孩跟我一起流放的，后来仇家非要赶尽杀绝，在流放途中，我庶兄为了护我，被仇家杀死，我和妹妹逃了出来。”
沈钰永远记得庶兄死前说的话：“祖父说过你是我们沈家最聪慧的孩子，你要活下来，替我们沈家报仇，哥哥无用，我们沈家的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你怎么忽然想要送走妹妹？”荀瑾喝了口茶。
“哥哥，我不要跟你分开。”沈姒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沈钰。
沈钰摸了摸沈姒的头，回想起母亲分别时说的话：“你是沈家的希望，让姒丫头跟着你，实在困难的时候，就……，”母亲是大家闺秀，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但是他懂。沈姒是姨娘的孩子，本为庶女，但因为肖似其母，媚骨天成，母亲特意将她养在膝下，当成嫡女教养，估计就是想以后能用她为沈家换取更高的利益，这是士族攀附的一种方式，他虽不屑，却也无可奈何。可是，现在真的让他把妹妹往火坑里推，他却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所以，他宁愿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把妹妹保护起来。
他吸了吸鼻子，老实回禀：“前几日，我们乞讨时，遇到了一群人，看上了妹妹，我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们。她越来越大了，我自问护不住她，但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她被……”他抽了抽嘴角，拉着沈姒跪了下去：“求荀大小姐救救我妹妹，我沈钰有朝一日若能翻身，必定倾我所能，报答小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荀瑾真的挺喜欢这个沈姒的，但她知道这个世道和她前世可不一样，稍有不慎会连累全家的。
她忍住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薛嬷嬷：“嬷嬷带他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沈钰还要再劝，薛嬷嬷忙道：“天大的事儿，也要填饱肚子。”说完拉着沈姒往外走。
沈钰怕得罪荀瑾，只好跟着离开了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