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宗的着一身灰衣,以皂绢裹发,手持拂尘,很有传统道士的味道。
百音阁制式不一,穿什么颜色的都有,只是多是纱衣,显得轻盈。或在身后背一把琴,或在腰间挂一支长笛。
不愧修真界,要从中找出个难看的,还真不容易。
祝黛灵津津有味地一一扫过,突然顿了一顿。
那站在百音阁队伍末尾的少年……大抵只有十三四岁,面容削瘦,双眼用粗布随意蒙起。
祝黛灵指着好奇地问:“他不能视物?”
“是。”百音阁的领头人接了话,“他名叫解因,尚在襁褓之时便被我们阁主捡回,自幼眼盲。”
祝黛灵点了点头。
眼盲的人,听力敏锐,做了百音阁的弟子,也算刚刚好。
她是因为衍霄道君,才难免对同样瞎眼的人多看一眼。
而一旁照日台的人,也显然因为这个小瞎子想起了衍霄道君,便问候了一句:“不知近日道君可好?”
谢康答话:“是极好的。”
祝黛灵不禁回头。
在他们心中,是不是都觉得衍霄道君过得很好?
城门方向突然传来响声,那是门打开了。
有人穿着人间的官服,携一队士兵,快步而来,拜道:“等候诸位仙师已久。我乃王都府尹,在此见过诸位。
“请,快请随我入内。近日城中昼短夜长,不到未时就看不见太阳了。到那时,留在外头就极为危险!”
照日台的领头人颔首道:“你领路就是。”
“是,是。”
照日台的人行在前,重霄门紧跟其后,之后才是千岁宗、百音阁。
地位分明。
明明还是白日,又是一国之都,街上却几乎不见人影。
繁华楼阁与这般萧条之景对比在一处,登时令人背脊生寒。
千岁阁的领头人是名女修,方才见面已经交换过姓名,她叫严穗。
严穗:“城中妖鬼如何作乱?竟到了这种地步。”
府尹答道:“最早是在两个月前,城中无端有人身亡,死状奇惨,就像是被活吃了一般,那人骨上还留有被细细咀嚼过的痕迹……
“一开始以为是野兽,国君便下令,要护城军捕杀山林野兽。但仍然杜绝不了惨案发生。
“半月前,这种惨状蔓延到了官员府中。竟死了一个吏部侍郎。这府中人多眼杂,终于有人看见这人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怎么死的?”祝黛灵好奇接声。
那府尹瞧了她一眼,见她貌美,不敢直视,连语气都放柔一分:“说是他们家的夫人,突然抬手,抓住脸皮往外生生一撕,那人皮就像是一件衣裳一样,被剥脱下来……
“随后其中钻出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爪子很长,抓住侍郎就往嘴里塞去。
“也不知是挑剔,还是食量不大,吃一半便扔下了。”
年轻弟子们听得倒抽一口凉气:“从前从未听过这样的怪物!”
他们这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自妖魔入侵大战后距今已有一百七十七年,近年灵气中多见污浊,恐怕是魔物又卷土重来了。”照日台的领头人皱眉道。
他和谢康一样,也是年轻一辈的大师兄,不过修为远胜谢康。
“宁道兄可知这是什么魔物?”谢康问他。
照日台的大师兄大名宁泉。
不似谢康古板严厉,他气质更温和些。此时为难道:“我看不出来。”
魔神冷笑:“修真界真是没落了,竟然连这也识不出。”
祝黛灵回忆起自己昔日所学,问:“是画皮鬼?我记得大人曾告诉我,画皮鬼素来受心魔驱使。心魔也在王都?”
魔神不语。
祝黛灵知道他毛病上来,又故意想看自己陷于困境,他好能嘲讽一番。
此时府尹将他们引到一处宅邸前:“这便是那侍郎府了,请诸位在此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