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为什么不打针啊,我还想要
针筒。”
“挂了水就不用打针。”
“哥,我还是第一次挂水呢,第一次!”关白羽说着,忍不住就笑了,他以前想挂水都没得挂!
石振见关白羽又哭又笑,就知道关白羽多半有点迷糊了。
这样迷糊的关白羽挺可爱的,也招人心疼,而他正跟关白羽说着话,医生拿着针来了——要做皮试。
石振上辈子是癌症走的,他这人讳疾忌医,发现的时候早就晚期了,他也不想治疗,只吃止痛药打止痛针,没多久就死了,没受什么罪。
而他年轻的时候,身体好得很,几乎不生病,再加上穷……他只在受伤住院的时候挂过水,都忘了要做皮试这事儿了。
关白羽也懵了,懵过就笑:“不是说不打针吗?哎,要打针!”
“小羽,嗓子不舒服,就不要说了。”石振听着关白羽的声音就难受。
关白羽瞧见针头一点不怕,明明喉咙不舒服,却坚持说话:“打针不是打屁股吗?为什么打胳膊?”
等在他胳膊上做了皮试,他疼起来了……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就含了泪:“原来打针这么疼,怪不得他们都不要打针……哥,我想要针筒。”
石振大概知道关白羽为什么对针筒这么执着。
再早几年,打针都是用循环使用的玻璃针筒的,这几年才换成塑料针筒。
这时候的人都节省,见不得浪费,打针的人就会把打完之后按理要扔的针筒要来,给孩子当玩具。
这年头医疗废品管得不严格,医生都是愿意给的,他们村里的赤脚医生甚至会主动问他们要不要,当然针头他不给,怕小孩子不懂,扎伤自己。
石振跟护士说了一声,护士就把给关白羽做皮试的个头很小的针筒给了关白羽。
关白羽拿到手,眼里的泪水就落下来了,默默地哭:“我的针筒好小。”
石振有种马上去给他买个大针筒的冲动。
上辈子关白羽发烧的时候,也难受,会躺床上一动不动,但从没有这样过,他一边忍不住想把这一幕记下来,一边又忍不住难受。
关白羽突然去看石振,然后就不哭了,他心满意足地摸了摸针筒,还对石振笑:“哥,其实打针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真的不疼。”
他刚说完,护士就道:“打针是不疼,做皮试最疼了。”
关白羽又泪汪汪了。
真的很疼!
皮试做了许久,确定关白羽能挂水,就有护士来给他挂水。
这次关白羽倒是怕针头了,但没躲,只转开脸不去看针头。
等终于挂上水,关白羽总算安静了,看着点滴一滴滴落下,有些出神。
石振在旁边陪着他,陪了一会儿,就见关白羽抖开他之前拿来给关白羽挡风的衣服,盖在身上。
关白羽冷了?
也是,这几天最高温度虽然有二十几度,但输液室还是有些冷的,最多十几度,再加上还有比体温低的药水被输入到血液里……
石振略一思索,就脱下身上的外套,把关白羽裹紧,又找了护士,问有没有热水和一次性杯子。
热水是有的,一次性杯子没有。
好在石振带着关白羽出来的时候,带了个搪瓷杯,他跟护士讨了一杯热水,把一截输液管放在热水里温着,让药水温热一些。
这样关白羽,应该就不冷了。
输液室除了关白羽,还有几个人在输液,其中更有两个孩子。
那两个孩子的家长看到石振的做法,恍然大悟,连忙也去要了热水。
他们家孩子也冷,他们之前只知道抱着孩子让孩子暖和点,都不知道还有这法子。
关白羽看看石振,
再看看那两个抱着孩子哄的家长,对石振道:“哥,你以后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石振一愣。
他不可能有孩子。
上辈子他那些姐妹的孩子,曾到他面前各种讨好,尤其是他亲妹妹的三个孩子,一副他答应一声,就能马上喊爹的架势。
他对外说自己年轻时伤了身体,所以不会娶妻生子,他亲妹妹就一心想把孩子过继给他。
但他没要。
关白羽又道:“也不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样的。”关白羽以前对亲妈没什么惦记,毕竟对方不要他了,但很惦记自己的亲爸。
毕竟他亲爸,是死了才不能养他。
而且他亲爸是在村子里长大的,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亲爸小时候的事情,常常跟他提起,在他们嘴里,他亲爸是个聪明讲义气的人。
他就常想着,他爸要是没死,他一定很幸福。
石振知道关白羽嘴里的爸爸,应该是指他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