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又悠悠的开口: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听完这句话,慕容翎先是愣一下,随后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外表风逸俊朗的男人。心中的寒意,随着这个男人缓慢的语调,一点一点升起。
“有民间志异记载:东邻有女,年方十八患疾而亡。入夜,女复生。爷娘喜极。然,女自称:吾非汝之女,乃西市王氏之女。遂去。”
说完,慕容赫饶有兴致的看着慕容翎苍白的一张脸,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以成为朕选定的人。”
“疯子!”慕容翎胃里翻江倒海,终于忍不住,趴在一旁大吐特吐了起来。
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已经消化了,现在胃里空空的,吐了许久,最终只吐了些酸水出来。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慕容翎回头看向慕容赫,只见慕容赫似笑非笑的脸上,带着几分讥讽。
刚吐完,慕容翎浑身有些发软,恍惚间只觉得眼前站着的是一条正吐着蛇信子的毒蛇,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让她的身上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着麻,大脑像似快要炸掉。
慕容赫不再说话,似乎在等待,等待慕容翎开口。
慕容翎看了他许久,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要太子和皇后安全。”
慕容赫的嘴角再一次拉扯起一丝嘲讽的微笑,无所谓的说道:“当然,朕可以答应你。”
得了这句承诺,慕容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御房,彷佛身后追着一条毒蛇。
琉璃和璎珞本是守在门外,猛然见公主匆匆从御房跑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视一眼,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却发现一路上公主一句话也不说,只一路快走回到仪鸾殿中的公主寝宫,“啪”一声关上了门,两人便被关在了门外。
将琉璃和璎珞关在门外之后,慕容翎爬上床,将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里,才咬着手臂,呜咽着,大哭起来。
慕容翎回忆起自己刚穿来的那个夜晚。
难怪那时寝殿里如此安静,难怪那时只有那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
当朝嫡长公主、一个年仅一岁的孩子,身边怎么可能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原来她在迷迷糊糊中看见的那个离开的身影,竟然是慕容赫!
慕容翎不敢去想,那个才刚刚满周岁的孩子,是怎样绝望的死在那个黑夜,是怎样死在自己亲生父亲的手上!
慕容翎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嘴角缓缓渗出血迹,顺着手臂滴在地板上。
等到情绪终于重新平复下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慕容翎看向窗外无边的夜色,心中升起被困在迷雾中的茫然。
南阳公主病愈之后,依旧日日随皇帝慕容赫上朝。
小小的人儿端端正正坐在龙椅旁。朝堂上弹劾的声音终究是被压下去了。
慕容赫也十分的器重公主,不仅是早朝,连与朝臣议事,也经常将公主带在身边,时时亲自教导。
慕容翎也早早的展现出她聪慧、知礼、谦顺的一面。这也让那些大臣终于是默认了公主参与朝政。
与朝臣们的默认不同,民间百姓倒是以此为荣,民间女子的地位也竟然大大提升。若与男子有争吵,便会搬出南阳公主来好生说道说道:“当朝嫡长公主日日跟随圣上上朝,参与朝政,谁说女子就不如男子了?”这样一来,那争吵的男子便只能哑口无言、偃旗息鼓了。
也因此,慕容赫在民间的声望颇高。而当杖毙大臣的血色淡去,朝野上下也都开始称颂皇帝仁德宽容,用人唯才,乃明君。于是,南昌国新帝登基的这几年,倒也生出了些生机勃勃的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