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屡次试图激怒于祂,此举——甚蠢。
“呵”,胡姬惨笑嫣然,泪眼婆娑:“我自甘堕落?帝君莫不是头一日认识我?竟不知我狐族本性”?
白璃垂眼低眸,人界诸多编排就不该让她知晓:“你道狐族如此,乃吾之所误,胡姬,你可后悔”?
“该后悔的人是你!是你把我从妖界带出来圈禁在灵山修炼,妄你称为神君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一次都没有”!
胡姬狂愤道出心中压抑,眼前模糊一片她看不清。
白璃合目沉默片刻,耳边的呼吸声渐促,窗外,北宸的心脏扑通,扑通,扑通...
“我没有错,是你三心二意,他也曾真心待我,他变了,你也变了,你们都是一样的...”,胡姬一度沉浸在悲伤之中难以自拔。
白璃满目悲疑,细眉微蹙,戳破心魔幻境:“是因为,我从未说过爱你,故而,你便认为,我留你在身边只为满足一己之私,是吗”?
果然话本子看多了,信了那套风花雪月。
“难道不是”!
胡姬红着眼睛怒瞪,发泄心中不满,“那为何她宋迦南可以嫁人生子,逍遥快活,偏我不许!你愿意给她自由,让她享受夫妻情爱,儿孙满堂,为何就不肯放过我”!
“所以,你以为她是我的女人”?
白璃只觉可笑,受奉者一旦离开供养者,享受到自由和权力就会愈发憎恨其与约束,更加想要抹除那段无有尊严,卖力讨好的漫长时光。
她早已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了,是祂还停留在原地,仅此而已。
宋曾说,她被欲念迷了双眼,未经凡尘不懂人类艰辛,她得到的太过轻易,便就以为人间名利,富贵荣华尽是唾手可得之物,自然也看不到旁人竭尽所能去赋予和奉献。
早年给她一粒种子,她便种成大树一步,一步,向上攀爬,直到成为东方的旭日骄阳。
她宋迦南从来不会为男女之情而停下脚步,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做什么。
有时就连自己也不免钦佩,她的执念,藏得太深,从未宣之于口。
“她是特别的,这一点,我从未隐瞒于你,而你,却为此杀了她的丈夫”!
“胡姬,你错了”。
胡姬逞强不甘示弱:“是我杀的又如何?她若不是你女人,你又怎会处处为她着想!还接二连三的给她续命增寿!她只不过是个人类,凭什么享受千年荣华富贵,还不都是你给的”!
“她凭什么”!
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何宋的丈夫,宁可死守那满脸皱纹的小脚老太太,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这样的男人,她宋迦南如何配得起!
白璃摇了摇头,面带悲切:“早知如此,便该让你下凡历劫,体验人情冷暖,黑白曲直,或许,那时你才能懂,什么叫做人间至爱,至情,至纯,至性”。
“你为何不能像爱她那样成全我?我到底比她差在哪里”!胡姬伏在地上痛苦哀嚎,心魔已成,眉心最后一丝圣气也荡然无存。
“那便看看到底差在何处”,白璃不忍看她爆体而亡,抬手将她送入轮回境。
“啊”!
胡姬伏在波光流转的镜面海上,眼前所见皆是过往。
“看够了,就滚出来”。
“老师~”,北宸悻悻探出脑袋,踢掉玻璃翻窗而入,惨兮兮的捂着后脑勺凑近。
“我没偷看,就听了两句,我这头现在还疼着呢,老师你快看看,我这儿都流血了,该不会脑震荡了吧”?
自上次那晚相遇她便改回原称,以往也只有撒娇卖惨才这般喊。
白璃扶额揉了揉太阳穴,递给他一粒药丹:“让你的人送你回去”。
北宸伸手接过放入口中咽下顺势绕到身后搂住她的腰,用脸蹭了蹭温热的脊背,黑色的衬衫紧贴在身上透着猩红。
“下月初九宋老太太过寿,你会来吗”?
“会”,白璃面上不悲不喜,心中多有感伤。
我自会亲去送她,这,也是二人的约定。
似乎,不论是谁,一旦身处于众人仰望之高位,便会成为孤家寡人,自古如此。
高高在上的神灵啊,总让人觉得千里之外,无情无欲,即便下凡临界,隐于人世,也鲜少有人敢于靠近。
宴秋棠
即便严正再三挽留,白璃也未肯留下与众人欢聚。离开或许是最好的结果,坐在那儿他们反而放不开。
先前她只是调配了些养生茶就让人忐忑许久。
自打祭台开始,即便是祂随口一句都要被人刨析,外加各种妄加揣测,无一不是害怕惹到自己从而失去这份工作或是丢掉性命。
大概,这就是她们说的距离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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