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霖和长孙端见到屡次呼喊对方都不应声后,便都沉默了下来。
长孙端深吸一口气,然后对杨霖说道:“请殿下带人进入州府吧,只要安北军的横刀没有落在殿下脖子上,那殿下就仍然有机会找到藏身的裴慎,只要拿到了玉玺,就算清河郡公不愿待见我这把老骨头,也该为大魏国祚着想。”
“现在师俊彦连扈国公都不待见,如何会在乎区区玉玺?”
“玉玺乃天子印,既在殿下手中,殿下又有裴慎人头,简单操作一番,想必众目睽睽之下,他清河郡公也要考虑考虑。”
杨霖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他拱了拱手,就邀请长孙端一同前往。
长孙端摆了摆手,笑着说:“殿下,我老了,怕是会拖慢殿下,殿下不用管我,速速去吧!”
杨霖点了点头,就带领身旁的五百亲军进入了州府,只留下长孙端与几十名护卫太子大纛的士卒。
长孙端颤颤巍巍地走到一块大石头旁边,慢慢盘腿坐下,然后挺直了身子,闭上双眼再无反应。
相隔几百步远的程亦发现了太子大纛下方的异动,连忙回报。
师俊彦却摆了摆手,说道:“不需理会,继续攻击,打到太子大纛下方,自然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若是陛下有恙,就算他拿出玉玺,今天我也必杀之!”
听到师俊彦这么说,程亦也就不再多问,转身就继续指挥安北军士卒加快进攻节奏,争取早些突破。
只差临门一脚的太子军军阵本就已经近乎崩溃,一直靠着血气之勇和并不宽阔的街道赖以阻击安北军的进攻。
一刻钟后,在安北军频繁的冲击下,太子军的士卒终于扛不住了,最开始丢弃兵器的是最前方的士卒,慢慢地,兵器丢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延伸到后方。
等到安北军一路收拢俘虏走到大纛旁边时,大纛下方就只剩下了仍然坐在石头上的长孙端。
看着这个穿着干净朝服,须发一丝不乱,只有沟壑纵横的脸上带有一些尘土的当朝右仆射如老僧入定般坐在石头上,一众士卒也只是把兵器对准了他,却没人砍下去。
等到师俊彦从人群中走来,长孙端才缓缓睁眼。
“大都护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果决。”
“右相见谅,战阵之上,但凡作了他想,便是丧师辱国,损兵折将的大事,不得不谨小慎微。”
两个人客气一番后,心中暗骂长孙端老贼的师俊彦才主动走过去,扶起看着似乎起身吃力的长孙端。
“右相与我一同进入州府看我边军儿郎诛杀叛军可好?”
“那是自然!”
“那就让儿郎们先行进入,我们慢慢行走,如何?”
长孙端和师俊彦突然都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语气,与身旁满地战死的士卒尸体和浓重地化不开的血腥气极不相衬。
他们慢慢地行走着,两侧,是急匆匆沿着正门进入州府的士卒,二人仿佛久未见面的富家翁一般,只是聊着家常,似乎并不是身在战场,而是处在清晨热闹非凡的早市一般。与周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