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看着懵懂不知的小王妃居然在头疼回府后家中的那些糟心事,他便有一种想喷出一口心头血的冲动。
好吧,这就是作为一个预知者的雷点。你知晓别人不知晓,你又不能说,便只能暗伤在心。
骆怀远笑得很僵硬,“阿嫣妹妹,小姑有没有对你说想把你说给哪家?”
严嫣疑惑瞅他一眼,“怎么问起这个?这种事我哪晓得,估计我娘心里也是没谱的,得出去走动慢慢打听相看。反正我现在还小,我娘说在及笄之前定亲便好了。”
骆怀远稍微放下了一些心,心里乱糟糟的,嘴上问道:“那你回去了,咱们不是不容易见着面了?”
“嗯,这倒也是,不过总是有机会见面的。”
见对方浑不在意的模样,骆怀远又一口老血喷在心头。他不停的对自己说,小王妃还小,哪里懂什么情情爱爱,小王妃还小……
可却泯灭不了阿嫣其实一种拿他当好朋友来看的事实,早先还信誓旦旦让小王妃一定要对他心有所属,如今三年过去了,似乎一点成效不见。
阿嫣会喜欢上他吗?
他长得胖,不够帅,摊上一个皇子的身份,还不如没有更好……
骆怀远心中第一次没那么有自信了。
甚至上辈子,哪怕是陪他一起死,王妃也是没有爱上自己的,只是拿自己当做最好的朋友。他很清楚这项事实。
看来他得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阿嫣妹妹,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要办,就先回去了。”
严嫣很惊异的发现本来还一脸可怜样儿想博得她同情的骆小胖,突然变了神色,这种样子是她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的,甚至不由自主心里咯噔一下。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那种神色一闪即逝,痞痞的笑再度出现在骆怀远脸上,“没有什么事,我就是突然想起府里有一件事未办,得回去处理一下。”
“那好吧,有事儿给我捎信。”
*
一大早,威远侯府上下就开始忙碌起来。
像老夫人、大房、三房的人自然还是照旧,但二房的人却是没那么好了。吴姨娘、兰姨娘早早就打扮妥当等在屋里,直到有下人来报夫人进门了,便去二门那处迎。
五少爷才两岁,正是刚会走路的时候,兰姨娘历来看得娇,平日里都是带在身边。这会儿五少爷总是叫着要娘,兰姨娘却是不敢抱他,生怕把衣裳头发弄乱了,在夫人面前失礼。
本来心里就焦躁万分,昨日本想在爷面前讨个恩赏,想着日后爷能护着自己一些。谁知话还没说出口,爷却来一句让她好好敬着夫人,平日里老实一些,顿时将兰姨娘满腔满肺的温存话给压了回去。
五少爷没要到娘,急得在一旁哭了起来,扯着嗓门哭,兰姨娘太阳穴砰砰直跳。无奈,舍不得儿子把嗓子哭哑了,将五少爷接了过来,抱着哄。
正哄着,有下人报夫人进门了,她赶忙将五少爷放下,谁知又被拽乱了头发。慌慌忙忙收拾整齐,等赶了过去,夫人已经到锦瑟院了,只能扭头再往锦瑟院赶去。
进了锦瑟院,一切都大变样了,门口站了一排五个穿绿色比甲的丫头。地面上泼了水刚打扫过,一点灰尘都没有,四处也是重新粉了的,有了女主人的锦瑟院才真像是二房的正房。
兰姨娘急急往里头进,在门口被丫头拦了下来。那丫头一点脸没给她留,斥道:“你是兰姨娘?从哪儿学的规矩,夫人屋里是你乱闯的?等着通报!”
兰姨娘涨红了脸,曼儿在一旁不忿嘀咕了一句,“你个丫头冲我们姨娘摆什么架子,你才没有规矩。”
那丫头也没与她争论,只是用不屑的眼神上下将曼儿打量了一遭,便扭身准备进去通报。
一个丫头都不给自己脸,不屑自己身边的丫鬟,打的就是自己的脸,兰姨娘还是明白这其中关窍的。
可明白又怎样呢?她不明白的是,她虽是姨娘的身份,却是属于贱妾中的一种。夫人身边一个得脸的丫头都比她有体面,只可惜兰姨娘从小生长在春花楼里,并不懂后宅里的规矩。这几年沈奕瑶不在,二房没有管事的,老夫人只管捏着中馈,兰姨娘讨她喜欢,她就给点脸,其他却是不管的。严霆日日在外面忙碌,后宅之事他从来不会插手,下面的人只管捧着兰姨娘讨赏,又哪里会与她讲这些。
不光兰姨娘不懂,曼儿也不懂,顿时恼怒的嚷了起来。
“你走什么走,回来把话说清楚,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规矩,一个丫头便冲我们姨娘甩脸子。”
另外四个丫头用极其差异的眼神看着曼儿,顺捎还带着兰姨娘,仿若她们是什么异类。
屋里,吴姨娘正带着五姑娘严婵小声与沈奕瑶说着话,大体就是一些场面的问候之语。严嫣坐在一旁眉眼不耐的正在喝茶,她以为自己脾气学好了,此时发现却不。
当见到那些不愿意见的人,尤其还装相扮乖巧的,她就忍不住满肚子火气。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严嫣眼神示意梅香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须臾,梅香带了一个丫头进来了,那丫头面色委屈道:“兰姨娘没有规矩,乱闯夫人屋子,奴婢将她拦了下来,问她还有没有点规矩,她身边的一个丫头拽着奴婢不依。”
沈奕瑶皱起眉头,问吴姨娘:“她这自进门,就没人教她规矩?”
三年不见,吴姨娘容貌一点未变,还是如以往那般明艳俏丽。只是眉宇间的神态却与那种俏丽并不搭边,即拘谨又内敛,平白将本应该肆意的娇俏打折了几分。
此时她低眉顺眼,柔声答道:“兰姨娘在老夫人跟前得脸,又得侯爷的宠爱,妾只是个姨娘,却是不好多说的。”
其实哪里是不好多说,这三年吴姨娘很少出门,低调的简直不像是个姨娘。换一般人,头顶上的大佛不在,还不赶紧的争几分宠爱什么的。到了她这里,日子过得宛如一口枯井似的波澜不惊,能不往前凑就不往前凑,简直就如同是个隐形人。
这些严嫣都知晓,所以才没在来请安时,将她母女二人撵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