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织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抄的银子呢?怎么,连我的血汗钱都要贪?”周泽琛问道。
宁织看着眼前这只素白好看的手掌,掌纹清晰,生命线、事业线、爱情线都很长,虽中间多有曲折,但最终都指向圆满,不愧被系统定义为“男主”。
“……你看你这手的颜色,青筋明显、皮肤苍白,一看就是身体虚啊,你的钱我先给你收着,下次上街给你买点补身体的东西吃吃。”
周泽琛却没有收回手,嘴角微勾:“你这黑心的家伙,便这样糊弄我?”
宁织被他说的有一瞬间的心虚,但立刻又找到了新的借口:“什么你的钱我的钱,夫妻两个用分得这么清楚吗?你是不是不想过了?还是想偷偷攒些钱去养小的?”
周泽琛错愕地看着宁织,收回伸出的手,无力地支着额头:“你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织越说越顺溜,越说越来劲:“那你要钱干什么?你现在有什么地方需要额外花钱呐?娘说了,家里的事都听我的,都让我来安排,怎么就你特殊吗?咱们去找娘评评理!”
周泽琛败下阵来,悔不该招惹她:“好了好了,我不要了,都是你的,你别嚷嚷了。”
宁织躺进被子里,得意地“哼”了一声:“本来就是我的。”
周泽琛轻笑一声,吹灭蜡烛,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宁织也就没看见他眼中的笑意。
几个钱罢了,惹得她变成了个炮仗,真是有趣得很。
宁织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某个奸诈的家伙当了一回“玩具”。
“而且家里的墨也不多了,你那些钱够买几回?”宁织最后还是补上了这么一句。
周泽琛失笑,想起自己方才调侃她的字缺胳膊少腿,眼下还在这儿等着他呢,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
“好,你尽管买个够,只要能让你以后写字不再缺胳膊少腿的寒碜,我便是再抄十本换银子买墨都可行。”
宁织才不接他的茬,自顾自睡了。
三日后,聚福酒楼。
宁织一踏入聚福酒楼的大门,就被守候在大厅的戚春山带上了迟小姐所在的包厢。
推开门,一个如冰似雪的少女出现在她面前。
虽然天气已经转凉,人们都已经开始加衣裳,但眼前的少女却是独一份的夸张。
她穿着一身碧波翠缕滚白貂毛袄裙,外头罩着一件冬日里下大雪时才会穿的厚厚的月白孔雀纹翻毛斗篷,这样厚重的衣裳衬得她人愈发娇小脆弱。
柳叶儿细眉丹凤眼,翘鼻带娇憨,薄唇显无情,瓜子脸儿莹白得近乎透明,满头青丝梳成一个简洁大方的随云髻,只带了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并两根银钗。
清冷娇弱,不像个家财万贯的商人女,倒更像出身香门第的清流千金。
宁织大大方方地打量了女子几秒:“在下宁织,见过迟小姐。”
迟小姐突然笑了:“许久未见宁娘子这样爽朗的人了,我喜欢你看我的眼神。”
不带任何怜悯、厌恶、恐惧、觊觎的眼神,只是单纯的好奇,这让她觉得她与旁人也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名迟萤秋,萤火的萤,秋天的秋,你便唤我的名字吧。”
迟萤秋熟稔的语气和亲近的态度让宁织更加警惕了,她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宁织虽然穿越了,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小说里的女主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不现实。
“迟小姐,听戚护卫说你想雇佣我做你的护卫,在你出门经商时保护你,说实话,我很心动。”
迟萤秋并不在意宁织的疏离,反而很欣赏她的警惕:“是的,如果宁娘子对报酬不满意,都可以再商量。”
“我不明白,我并不认为以我展现出来的价值,值得你这样费心。”
宁织不是傻子,她在外人眼里也只是个力气大些、会些拳脚的普通人罢了。
从戚春山对她不耐烦却又几次忍耐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对她“客气”,完全是出于对迟萤秋命令的执行,并不是因为他欣赏她的能力。
迟萤秋终于收起了她的假笑,沉默着似乎在考虑些什么,宁织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说道:“我以诚待人,不喜欢被人隐瞒,如果迟小姐不能据实以告,那么很抱歉,请另寻高明吧。”
迟萤秋叹了口气,小脸皱成一团,倒是难得露出少女的天真烂漫来:“你这人也太过谨慎了,如此一来,倒不得不对你说些不动听的真话了。”
“我请你来,是想着万一哪天咱们出了意外死了,我全家就都能遭殃了。”
绕是宁织已经做好了准备,也还是被迟萤秋的话惊呆了:“啊?”
她耳朵真被周泽琛吼坏了?
迟萤秋见宁织失态,终于扳回一城,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你是犯官家眷,被登记在册的有罪流放之人,你若是死了,是要上报朝廷的,到时候无论怎么查,都只会有一个结果,你是被迟家人害死的。”
“故意杀害流放之人,蔑视皇权,是重罪,要抄家的,我若死了,当然不能让他们安享富贵。”
这条律令是高宗时期定的,那时党派之间明争暗斗十分激烈,为了排除异己,各党派之间相互设计陷害,而一旦被判处流放,远离京城,就会遭到对家的安排的各种暗杀和意外。
一时之间,许多证据被毁尸灭迹,朝堂凋零,惨不忍睹。
所以后来就有了这条律令。
流放之人登记造册,若有死亡,由朝廷派人查明原因,一旦发现是有人故意所为,轻则抄家,重则抄斩,皇帝不允许任何人蒙蔽他的试听,不允许任何人试图把他变成一个聋子瞎子。
宁织听明白了:“好,我知道了,我答应你。”
迟萤秋刚起了倾诉欲,就被宁织无情打断,好像上一秒就要飞上天,结果下一秒就被人狠狠拽下来,说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