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晓睡意深沉的闭着眼睛任由喜婆们在自己的头发上梳来扯去,将头发挽好盘在头顶;脸上抹了一层层的膏脂,扑粉后顾晓晓感觉自己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被堵得严严实实,画眉,涂腮红,唇脂,一一涂抹到顾晓晓本就不大的脸上,化完妆,喜婆端详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手没有停,拉起顾晓晓换上新衣,寓意美好的发冠重重的压在顾晓晓的头上,头被紧紧压住的顾晓晓不敢再睡,否则脖子可能会断掉。
顾晓晓睁开眼看到一旁铜镜中的少女,凤冠霞帔,妆容端丽,一袭浓妆依然遮不住眉眼间的倔强,眼角一滴泪滑落,曾经幻想过自己出嫁时的场景,爹爹、娘亲会是如何祝福,如何叮咛,却没想到是这般模样。
“吉时快到了,快扶新娘子出府上花轿啦!”一旁的喜婆高声唱着。
盖上盖头,顾晓晓在喜婆的搀扶下走出了楚云湘的院子,又走了一阵子来到前厅。
“云湘,不要与你爹爹生气,这都是你的命,嫁入皇家是你的福气,出嫁从夫,好好侍奉夫君,莫要给楚家丢脸,你的弟弟楚小公子再过一年就要参加科举了,你这边若是得了不好的名声,恐怕他的仕途——”秀姨娘走到顾晓晓身边,一脸嫌弃的看着“楚云湘”,在顾晓晓耳边半威胁、半警告的说。
“阿姐,你可记得要常回来看看阿希啊,呜呜”楚之希泣不成声的说着,手抓着“楚云湘”的裙角不松手,楚之希从小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学习,但是和姐姐一直保持着每天通信的习惯,所以姐弟的感情非常深厚,上私塾后,一到了休沐时楚之希都会去老宅与姐姐讲家里、私塾里发生的趣事。
顾晓晓此时心里暗暗叫苦,张姨娘也就算了,楚云湘和自己只说了那个阿玉的事情,怎么就没有说这个弟弟这么粘人,自己的声音和楚云湘差别很大,秀姨娘也就算了,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两面,可是这个弟弟是经常见面的。
“夫人,吉时快到了”一旁接亲的喜婆看的着急,再看看日头,催促的说着。
一旁的喜婆解了顾晓晓的困境,一时高兴刚想走出去,被秀姨娘的声音又拉了回来。
“云湘,不管你愿不愿意,婚事是圣上赐的,是福是祸都是皇家恩典,若是出了差错楚家都会跟着你陪葬,此去好自为之”秀姨娘见“楚云湘”不回应,眼神凌厉怒意更甚,再次用只有顾晓晓可以听到的音量警告“楚云湘”。
“希儿,过来。”楚恒坐在前厅,脊背挺直,厉声催促。“爹爹。。。”楚之希眼圈泛红看着楚恒,小手不情愿的松开,哭着跑去了前厅。
“秀禾,莫要管她,让她走吧”楚恒看着站在那里的“楚云湘”,一想到前天楚云湘上吊自杀的情景心中怒意又多了几分,也不知道这几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老爷,云湘这从小未在我身边照顾,此次出嫁,我心里多有不舍”秀姨娘转身面向楚恒,瞬间换了脸色,眉心微蹙,眼角含泪,用帕子遮住了大半个嘴脸,一双含泪的眼眸露在外面,显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一旁的顾晓晓虽没有看到这位变色龙的变脸过程,只是这一前一后的矫揉造作让自己觉得恶心。
顾晓晓刚想吐出来,喜婆扶着上了花轿,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到了逸王府大门口,顾晓晓正在想该是怎样出轿、拜堂。。。
“都散了吧,我们王爷不喜热闹”管家七叔将人都遣散了,七叔安排了仆人拿着沉甸甸的钱袋给抬轿的轿夫,送亲的喜婆,拿上银子后本来要发怒的待看清手里的银白便眉开眼笑的离开了,哪里还管花轿里的新娘。
“将夫人抬进去”七叔见人都走了,立刻吩咐两旁的兵士将顾晓晓的轿子抬进了府里,立刻关上了府门。
“王妃,王爷身体不适迎亲仪式免了,请下轿——”七叔的声音冷冷的传来,还未等七叔说完竟卡住了。
顾晓晓没有在意七叔的异样,松了一口气,既然不走仪式正合了自己的心意,拉开轿帘,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顾晓晓不由一惊,这手的主人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南宫雲翳。只是这多日不见,他的手似乎更加白皙了,隐隐可以看见皮肤下面的血管。
顾晓晓正在犹豫间,手腕被伸过来的大手牵住,手腕处的冰凉,让顾晓晓瑟缩了一下,未等手缩回来,被大手有力的握住拉了出去,楚云湘自小学女工,并不会武功,更没有内力,顾晓晓担心穿帮不敢使用内力,只能随着手的主人走,一路穿过前厅,回廊,来到了一处院子处停下。
“此处是憩园,园子里已经安排了丫鬟、婆子,楚小姐可以放心住下,有事找墨渊”南宫雲翳说完,便转身快速离开。
“你——”顾晓晓刚想拦住南宫雲翳,无奈对方跑到太快。不过一想到自己已经到了这里,再见南宫雲翳也不是难事,此时,顾晓晓自己接下了盖头,推开院门,满园的桃花开的正盛,院子里丫鬟们有的正在洒扫,有的在晾晒被子,有的在煮饭。。。看着这幅景象,顾晓晓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桃花源。
“王妃来了!大家快过来行礼。”身着紫色衣裙的丫鬟紫檀看向顾晓晓,眼中立刻盈满了笑意,呼唤还在干活的丫鬟、婆子们聚集到了顾晓晓面前。
“王妃,奴婢们刚刚在打扫未能及时迎接,还请王妃恕罪。”紫檀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跪在顾晓晓面前,俯首等候王妃的吩咐。
“都起来吧,我的卧房在哪里?”丫鬟、婆子们一时有些怔愣。
“王妃随奴婢来”紫檀很快反应过来,引着顾晓晓来到了卧房。
“谢谢,你去忙吧。”顾晓晓早上起床到现在已经四个时辰没有吃饭,喝水了,见到了卧房里的小桌上摆了糕点,做到矮凳上抓了一块就着茶水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几块糕点进肚,一个响亮的饱嗝儿打出来,顾晓晓心满意足的躺到了大床上,第一步进入益王府的目标已经达成,此时紧张的状态终于放松下来,没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梦里爹爹,娘亲,姨娘们都还在,自己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顾家大小姐,和翠花每天飞天飞地,老管家福伯跟在身后不停的碎碎念。
院子里,此时憩园就剩下紫檀和顾晓晓两个人,一众丫鬟婆子早已打扫完院子,都被紫檀安排去外院歇着去了。
“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奴婢们已经将憩园打扫好了”紫檀站立一旁,表情肃穆,等待南宫雲翳的指示。
“她可有说些什么?”南宫雲翳轻声问向紫檀。
“王妃来了憩园并未说些什么,和奴婢们见过后就直奔了卧房,王妃在卧房里吃了四块桂花糕,喝了一壶茶水,然后便睡下了”紫檀详细的给南宫雲翳交代了王妃来到憩园后的情况。
“嗯,下去吧”南宫雲翳示意墨渊扶自己进了卧房。
“你到底还是来了,咳咳。。。”南宫雲翳在墨渊的搀扶坐在顾晓晓的床边,此时的他已经脱力的伏在了顾晓晓的身边,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拂过顾晓晓的头发、耳朵、下颚,眼神专注的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