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伦答:“那片芦苇荡……王爷你有所不知,那里面是……是沼泽。”
“沼泽?”
“是。”邓伦脸色沉痛,“下官不是没派人过去,可是去的多,回来的没有几个,不少人都平白死在沼泽里了,所以……下官只好作罢。”
玉忘言又问:“那些私盐商的私盐,是何来路。”
“这……”邓伦低头不说话。
玉忘言冷冷看着他。
“下官……也不甚清楚。”邓伦的声音,听来十分僵硬勉强。
萧瑟瑟冷道:“邓大人在湖阳为官,据说也有七八载了。不过是区区商市里的事,还有你这父母官不知道的?”
邓伦沉默了许久,忽然跪倒在地,低头小声说:“下官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
见他这反应,萧瑟瑟和玉忘言交换了目光,心中皆已经有所猜测。
正逢这时,刺史府衙来了个官差,附在邓伦耳边说了什么。
邓伦听罢,说道:“瑾王、瑾王妃,下官忽然想到还有些急事要处理,恐怕得……先离开了。”
“嗯。”玉忘言不冷不热。
萧瑟瑟说:“何惧,你去送送邓大人吧。”
“是。”
那官差赶紧跟着邓伦去了轿子,何惧相送。邓伦似乎很着急,上了轿子,很快就走远了。
萧瑟瑟看在眼里,小声说道:“这个湖阳刺史还挺有意思的,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让我有个猜测。”
“说来听听。”玉忘言揽过萧瑟瑟。
萧瑟瑟道:“我想……有没有可能,这里的水匪打劫运送官盐的船只,是为了抢走官盐,拿去给私盐商当私盐贩售,两者分成牟利。”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玉忘言思考着邓伦方才的话,不透露私盐的来路,又暗示私盐商们具有一个强大的后台。那么,是否有可能,是那个后台和水匪、私盐商三方勾结,操控了湖阳一代的盐市?
萧瑟瑟喃喃:“水匪靠打家劫舍过活,干的本来就是不法之事,应当提防官府,可湖阳这里的水匪却总针对官府的运盐船。”
玉忘言轻抚着萧瑟瑟的头发,说:“如此高调,说明有极大的利益空间,促使他们以身犯险。”
“官盐也兑换不了多少钱。”萧瑟瑟笑道:“私盐就不同了,现在湖阳的私盐,价格奇高,称得上是极大的利益空间。”
“嗯。”玉忘言点头。如果两人推论无误的话,那么那个“后台”,多半和赵家有关。而南林候府这个地方大势力,不知是否与赵家有所勾结。
玉忘言道:“邓伦在赵氏的地盘上做官,不可能不受赵氏的威胁或者利诱。他方才含糊其辞,多少也是寄希望于我,不想完全受控于幕后之人,或许幕后之人就是赵家。”
萧瑟瑟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
又在河道附近查看了一阵子,玉忘言记下了地形。
见萧瑟瑟有些累了,玉忘言拉过她的手,这小手还稍微有些温度,没有太冷。玉忘言放心了些,扶着萧瑟瑟回到马车上,让她好好休息,他们也该回萧恺家了。
这会儿,邓伦已经回到了城中,且前往的方向也是萧恺家。原来方才那官差是专门来喊邓伦回去的,说是南林候公子喊刺史大人立刻过去,不得延误。邓伦忌惮南林候家,只好连忙回去,一见到南林候公子,就被骂了一通。
“好你个邓伦,你属乌龟的啊,慢成这样!”
侯公子骑着高头大马,在上面手舞足蹈的,“再晚来一会儿,耽误了本公子的大事,看我爹怎么收拾你!”
邓伦忙应和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哼!”侯公子骑着马,从邓伦身边走过,马蹄扬起的灰,扑了邓伦一脸,他连擦都不敢擦。
“邓大人,走吧,本公子今儿个要迎接萧恺家那两个小美人入府,请你这一方刺史给本公子做媒,劝劝萧恺那个不识时务的老东西。”
邓伦心下一寒,忙跟上侯公子说:“公子,萧恺毕竟是塘城萧氏的人,何况如今瑾王与瑾王妃就在湖阳……”
“什么王爷王妃的关我什么事,不知道我们南林侯府是惹不得的吗!”
邓伦道:“公子息怒。瑾王是当朝天英帝的亲侄儿,瑾王妃正是萧右相的嫡女……”
“胆小怕事!”侯公子意气昂扬、势在必得,邓伦的话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根本没听进去。
见他领着后面一大堆的排场,抬着珠宝玉器,又是敲锣打鼓的过去,邓伦心中到底是为他捏了把汗,却也聪明的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