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寒气嗖嗖的往身上冒,他再也感觉不到半点年关时候的氛围,能感觉到的只有冷,化作战栗在他的肌肤骨骼中叫嚣。
他道:“我问你,只有血亲的血才能相融吗?”
林家表妹哽咽不语,一手把玉忘言的袖子揪得皱成团。她越是这般不说出口,便越是显得心中惊恐,怀疑起自己的身世来。
“表哥,我从小都在林家,我和陛下怎么会是……”
“你镇定些。”玉忘言抬起另一只手,抚过林家表妹的肩膀,余光里瞥了四周,无人。
林家是母妃的妹婿家,自己和表妹从小就认识,若说表妹当真是天英帝的女儿,那么只怕在表妹还无记忆的时候就被安置在林家,那么,此事又是谁做的?知情人又是谁?有何目的?
玉忘言没办法迅速的厘清,此刻,不管是猜测还是判断,对他来说都是残酷的。因为,丝丝缕缕的怀疑告诉他,这件事和他的父王母妃有关。
沉默须臾,玉忘言低声叮嘱:“这件事你不要再与任何人说起。”
“我知道。”林家表妹咬咬牙,哽咽道:“表哥,你说我会不会……死?”
玉忘言的手在她的肩膀上用力的按了下,“镇定,你若心慌,难免会被有心之人看出。”
“我……我尽量。”林家表妹点点头,“表哥,你可一定要帮我!”
“放心吧。”这件事,哪怕是表妹不要求,他也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
两刻钟后,寝宫里的人散去,整座宫苑安静下来。
诸皇子们都被天英帝遣散了,玉倾云也得以先回去王府。他在临走前,找到了玉忘言,道:“父皇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要见你,所以我就先回去了。”
玉忘言点点头,道:“麻烦照顾瑟瑟。”
“别客气。”
这会儿林家表妹也继续去忙,玉忘言心知,天英帝是不会找他说血液的事,天英帝还不知道。那么,极有可能是说这次六位王爷逼宫的事情了。
如玉忘言所料的,天英帝便是说这个。
他屏退了所有人,虚弱的身体,抽搐着从榻上支起来,脸上潮湿带汗,汗水在咬牙切齿而充满褶皱的脸上挂着,被灯火折射出昏黄色的光晕。
“忘言,你来了……”
“臣侄参见皇伯父。”玉忘言依礼跪拜,眼底是冷的。
“起来吧。”天英帝的嗓音甚是疲惫,“你说……六王逼宫之事,是不是受了老二的指使。”
果然。玉忘言眸中划过了然的神色,面不改色道:“臣侄不敢妄言。”
“朕准你说!”
“是。”玉忘言淡淡道:“臣侄认为,可能性很大。”
“朕也是这么觉得,老二和他们蒋氏,世代将门,在武将里的势力可比从前的湖阳赵氏。”天英帝越说越是郁郁,前朝后宫什么时候才能太平,他的妻儿子女又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当家人。
天英帝叹道:“老二不会善罢甘休,武将们会为他所用。”
玉忘言道:“此事尚无凭据,臣侄愿彻查此事,为皇伯父分忧。”
“好,交给你了。”天英帝无力的倒回卧榻上。
这就是他喊玉忘言过来的用意,玉忘言知道,所以,他接下这个差事。原本,就该弄清楚是不是玉倾玄行动了。
腊月寒风簌簌,总在屋檐和枝头上,结一层厚厚的霜。
室内烧着炭火,比室外热上许多,这便使得清晨醒来的时候,会看见窗纸上的冰已经结成大朵大朵瑰丽的冰凌。
“唔……忘言……”萧瑟瑟醒来时,整个身体都是暖的。
她在玉忘言的怀里睡着,能看见他结实的胸膛,濯玉般的眼眸,精致的轮廓,一切都是温暖安逸的,就连他背后那扇窗上厚厚的冰花,都仿佛是温暖的点缀。
“瑟瑟,睡得好吗?”玉忘言柔声问。
“挺好的。”萧瑟瑟揉揉眼睛,“忘言,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我隐约听见你和四殿下说要去帝宫。”
“嗯。”玉忘言抚着萧瑟瑟的头发,待她更为清醒了些,方道:“昨晚出了件事,令我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