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听见我最后这句话,终于扭头看了我一眼,可是他接下来什么都没说。
又坐了十几分钟,上半节课总算是结束了,我也已经坚持到极限了。
“我先回宿舍了。”我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包说。
“嗯。”何安这一声似乎只是为了表示他听到了。
我屁股抬了起来,又放下,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他道:“你这两天晚上都睡哪儿啊?”
“生科楼。”何安头也不抬地说。
“……安哥,你还是回宿舍去睡觉吧,如果你觉得尴尬的话,我走行么?我已经想好了,下学期开始我就出去租房子住,你放心。”
“租房子?”何安的眼神冷冷地扫了过来,“去哪租?t大和p大的中间吗?那倒是方便了。”
“……”心里凉的让我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我看着何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不想你天天见着我尴尬。”
“尴尬?”何安忽然轻笑了一下,“不想见你是真的,尴尬倒还不至于。”
“何安你……”我现在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透心凉,何安那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看得我整个人都要被冻住了。
但是,没办法。是我自己选择的路,那跪着也要走下去。
“我走了。”对话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我心里发慌,老实说在熟人面前、尤其还是这么熟悉的人面前还紧张得要犯焦虑症,这在近几年来也是头一回了。
我不敢再多待,包甩到肩上就匆匆从后门出去了,感觉自己就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而这时我的发烧头晕的症状也更加严重起来,一出教学楼的大门冷风一吹就禁不住打了个喷嚏,视力好像都下降了,身子发虚,走路脚底下软得像在踩棉花,不知道哪一步就会踩空。
“咳咳——”猝不及防的一阵咳嗽让我身体抖得更厉害,双腿撑不上力,我不得不停了下来扶着路边的自行车使劲咳了一会儿把这股子痒劲儿咳过去了才准备继续走。
然而,虽然我感冒了但多年来培养出来的感觉还是在的,我刚一迈步就感觉身后有人,不禁猛地一回头,却不想竟然看到了何安。
“你、你怎么在这儿……”我还没从刚才的“急速冷却”中缓过来,现在又看见他就觉得难受。
何安淡淡看着我,说道:“我正好也要回宿舍拿,顺路。”
“……哦。”
我点了下头,见他也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就默默地往前走。
何安跟我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速度却是始终一致的,这让我想起我们俩还没在一起的前两个月当中的我和他的状态,走路也是这样,不过那个时候至少我们还能正常说话。现在想想我当初居然会觉得那种情况很尴尬,也是太年轻了。
等好容易上了楼回到了寝室,我身上几乎不剩什么多余的力气,感觉自己这会儿要上床的话恐怕连那个梯子都抓不住,我就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何安是在我前面进的门,他现在已经站在柜前开始换了,拿出来一本又放进去一本,也不知道他这短短几天的时间到底看了多少。
我一直等着他装完,把包的拉链拉上才说:“你晚上还是回来睡吧。你要是实在不想见我,在熄灯后回来不就行了,我保证在那之前上床不跟你碰面。”
“易生,你听别人说话的时候难道只听字面意思吗?”何安回头冷淡地看向我,“我说不想见,并不单单是指不想看见。”
“……”
“现在明白了?”何安的这个问题已经无异于是在挑衅了,然而我却根本炸不起来。
“那你随意吧。”我想,等我感冒好了以后大不了我跟他换,他回来,我去生科楼。
何安定定地看着我,等了一会儿后他才忽然很认真地问:“易生,我刚才说的这些话,你听了不生气吗?”
“……嗯?你什么意思?”
“我是想说,一般人听到这种话都会觉得很难接受吧,可是你为什么还能忍着不发火?”
我不禁愣住了,摸不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说要分开的人是我,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说都是应该的。”
“是么,你是这么想的吗。”何安的嘴角向上勾了勾,可是我却觉得他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更冷了。
几秒之后,何安拿起他的东西打开门:“很好,易生。”他望着我,脸上无论冷暖都已经看不出来了,而我忽然就觉得害怕起来。
“如果你觉得这是应该的,那我就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