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就何安和我算是北方人,他这话里面含着的讽刺针对谁一目了然。其实我觉得迎新那天我们之间也没发生什么大的矛盾,只是互相都看不顺眼,这大概就是人家常说的不合眼缘,气场相斥。
反正住宿舍,南北之争、城乡之争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好在现在人情商都不低,明面儿上总不至于表现出来,只要不影响到日常生活谁也犯不着跟谁红脸。
我就不说了,从小到大也没真和谁急过,连当初学跆拳道的时候被人打得惨了还跑去跟人道歉说不好意思是在下学艺不精。而何安则是心里特能藏住事儿的那种,凡事不骄不躁不急不缓的,看着就稳重可靠。所以这么几天来我们四个人之间还挺和谐。
叶煦找茬挑事儿见没人配合他,渐渐地也收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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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校园用了两周,等正式上课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了,天气变得凉快儿,北京就显得可爱多了。
因为p大的新生是要到大一暑假才军训,所以看着同级的同学纷纷在□□、人人上晒自己黑的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照片,我们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
何安跟我和梁竞说,你们别笑得太早,等一年以后就该人家笑话咱们了。
“那我们现在更应该笑了!”梁竞反驳他,“不然一年后他们笑我们不亏了么?”
“你哪儿来那么多一本正经的歪理。”何安不肯苟同地摇摇头。
我只是笑,也不搭话,就这样看他俩抬杠也挺逗的。
现在上课通常都是我们仨抱团,占座一起占坐一起坐。
杨海洋喜欢一个人坐最后一排睡觉,而叶煦根本懒得理我们,经常和院里另一个上海的孩子同进同出,宿舍都不怎么回。至于我们三个,基本上除了政治课往后坐以外,其他课都是占第四排,何安说这个位置又能看清黑板又不至于离老师太近。
其实如果让我选,肯定是在后三排的,反正我一向不是个会认真听讲的人。但是何安听得特别认真,他还作笔记,字迹工整隽永,像他的人一样。我觉得我上课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看他写字上了,毕竟咱不能一直盯着人家的脸看是不是。
“你们说这低等动物可真太牛了!又能单性生殖,又能双性生殖,这怎么能叫低等呢!”这天上动物学的时候梁竞一边做明天的高数作业一边小声感慨道。
何安好笑地瞥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豌豆还能自交呢,你羡慕?”
“扯淡!谁羡慕那呀!”梁竞用胳膊肘捣了捣何安,“喂,这最后一道题怎么做?”
“没做呢,不会。”何安看了眼说。
“你都不会啊,”梁竞拍了下脑门,“算了算了不做了,反正钱爷爷说了最后这道不算分,就是给程度高的人练练手的。”
“你怎么听的话,钱爷爷是说这题不做不扣分,但要是做了有加分。”何安淡淡地说。
“真的?!”梁竞一下来了精神,赶紧隔着何安又拍了拍我,“易生你做了吗?”
“嗯,”我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做是做了,但不敢保证对。”
“行啊你!我还以为只有何安是学霸呢,闹了半天你也是!”梁竞感慨道。
何安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小声说:“我什么时候成学霸了。”
“你个生物竞赛全国第二少在这儿给我装!”梁竞推他一把,然后又对我说:“易生快借我看看你的作业。”
“在宿舍没带过来,回去了给你。”我的表面还是挺平静的,但心里却在刚刚梁竞提到生物竞赛的时候不自主地颤动了一下。
正如梁竞所说,何安是我们那届全国生物竞赛的第二名,然后代表中国出去参赛又拿了金牌,名副其实的学霸。
他后来就直接被保送进了p大的生命科学院,而我则是高考考进来的。
还记得当时,前去招我的p大的招生老师对于我放弃保送进数学学院的名额一事表示了十二分的不理解,他说p大的数院是全国最好的,你数学又这么好,为什么非要去学生物呢?
我那时候并没有解释,只是说要么您给我保送进生科院,要么我就参加高考自己考进去。
后来那老师也是十分无奈,对我说我们没有这个政策,你是数学竞赛一等奖的话就只能保送到数院或信息科学技术学院。
“那我还是高考吧。”我于是对那位老师说。
他听完就惋惜地摇了摇头。
连我爸妈都觉得我选择读生物这个决定纯属脑子进水,他们以及周围认识我的人都以为我大学不是读数学就是读金融,总之是能和算数挂上钩的,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会选了生物这门理科中的“科”。
不过别人怎么想都无所谓。自从在何安他们高中的官网上查到他保送p大生科的消息后我就没想过要进别的学校和专业。
高考第一志愿就是p大生物系。
还好,我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