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菁勉强拉住正在干呕的柳佰蕊,“走啦蕊蕊,之玲要去救人,你忍一忍我们马上就回家啊。”
陈之玲化剑为车马,将昏迷的人扔到车里,放下车帘,她蹭了蹭手,才下车拉着晓菁和柳佰蕊,到车帘外的板凳上,陈之玲中气十足道,“坐稳了你们俩。”
将险些被熏晕过去的柳佰蕊和一路唠唠叨叨的晓菁送回家后,陈之玲收回幻术,飞回自己家宅院里,扛起人收起剑正打算进自己屋,一个黑影在庭院内拦住去路。
满树落花飘落,来者黑发乖巧垂落。
陈之玲不理他,继续前行。男子侧身,长刀划过陈之玲面颊,陈之玲扛着人轻巧避过,一缕腮边细发断落。
“我没空和你打,我身上的人得赶紧救治。”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我说哪里的味道这么臭。”
“所以啊,赶紧叫人给他洗澡救治啊。”
“家臣的任务是保护主人,他算哪根葱。”
“主人的命令也是命令,快去快去。”
祝庭莱折扇一展,不服气的样子,但还是一瞬消失在原地,樱花徐徐飘落,月色凉如水。陈之玲抹了抹汗,将人放到台阶上,扔了剑解开自己的气穴,毫不犹豫的飞离原地,躺坐在宅院里最高的屋顶上,盯着月亮,大喘起新鲜空气来。过不久,屋顶下一阵嘈杂,她转移目光,静静地看着不远处侍女们去往的方向,确认是昏迷男子在的角落,这才安静的闭目养神起来。
可惜休息的时间不长。从暗处,一道剑锋破樱花花瓣而过,巨大的月亮下,这把飞过的剑仿佛从广寒宫来到人间,镀着光辉带着寒冷,直冲闭目养神的陈之玲的面门。陈之玲闭着眼,有些不耐烦的抬手用手指夹住剑刃,“有完没完,早晨出门打一架,中午比武再打几架,晚上回来还打,你们不烦,我还烦好吧。”
耳里有砖瓦的响动声,来人脚步悠闲,声音有中年人的沉稳,“你生于陈家,打架必须是家常便饭,听说你今天比武输了?”
陈之玲一下子就想起被图雅当成猫一样逗的场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立刻坐起身,恼羞成怒的拿起一块砖瓦扔向来人。比武输了从他大哥嘴里说出来,就意味着整个家族都知道她被放水,还差点赢不了的丢人了。
“看看你,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总归是要嫁人,多和柳蕊学学。”大哥陈立恒轻巧的掠过飞来的砖瓦,对她指点道。
陈之玲气愤,“我是很喜欢她们,但人各有志,我不想学任何人学任何东西,我只想成为我自己!”
陈立恒皱眉,语气苛责,“皇权国戚想要自由?你想,我还想呢。”
陈之玲赌气不说话。今天比完武,有一部分师兄师弟对她都是指指点点。她从小哪受过这种委屈?陈家二小姐和她的家臣打架,她的家臣都打不过她,而今天,众目睽睽之下像只耗子一样被戏弄。成为阁主之后,人人都说她能力不配地位,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想成为阁主,是姜谋钦点的,关她什么事。
现在好,整个家族都知道了。亏她从小练武,她现在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
看着越想越委屈的陈之玲,陈立恒叹息,挨着她的边坐下,语气凝重道,“你自幼天真尚武,家中对你在礼数上不加严苛,这是我们的问题,以后你嫁给贺家,切记遵守家规秩序。”
陈之玲瞪大眼,转头向陈立恒。陈立恒苦笑道,“看我做什么,嫁给贺家也不是我做的主。”
陈之玲的声音立刻上了一个档,“那是谁?父亲吗?我去问个清楚!”
陈立恒加重声音道,“问他,然后呢?胳膊拧得过大腿?为什么帝君提拔你?还不是因为我们陈家站对了队!”
陈家是最早支持姜谋为太子的家族,四大家族它领了头,其他和陈家有亲戚关系的家族才先后支持姜谋夺权。陈之玲默不作声,陈立恒继续分析利弊道,“大局上我相信你能分得清,这桩婚事帝君亲自牵的媒,为的就是贺陈两家联手制衡前朝余孽,说到底,我们都是帝君手里的刀。你不听话,就是图雅的下场,镇守边境,永不回返!”
边境有多恶劣,陈之玲之前去丹夫游玩时看到过。想起武功高强、养尊处优的图雅,一脸听从姜谋的样子,她突然一阵恶寒。想到图雅比自己先知道自己将永不回返修仙境内,还得一脸听从的样子,就更难受了。
陈立恒站起身,背对着她说道,“你是我妹妹,抛开既定的命运不算,贺家有权有势,贺老爷子的长子贺叶以后肯定得拿实权,有我们陈家在,他们不会亏待你。所以,你有这桩婚事,我还是很满意的。”
陈之玲抓紧手里的瓦块,低头不语。二人静默良久,陈立恒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你是我妹妹,再舍不得,你总归是要嫁人的,三年后出嫁,就自己多保重吧。”
这句话轻的好像天边的一抹云烟,随风消散,带着哀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