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嫣到锦瑟院的时候,太医还没到,她也没进院子,而是站在门口等。
很快,邹妈妈引着一位头发花白年近花甲的老太医出现在远处甬道之上。人到院门口,严嫣先向老太医见了礼,便同邹妈妈一起引着他直接往严陌所住的小跨院去了。
院中有两个洒扫小丫头,见此情形,一个转身进了屋,另一个一溜烟便不知跑哪儿去了。严嫣仿若未见,低声和老太医说着严陌的情况。
去小跨院是要经过一个宽广的庭院的,芳草迎了过来,满脸都是笑。
“三姑娘,不知这位是?”这太医穿的是常服,从外表来看就是一个年纪大的糟老头子。
邹妈妈道:“这是我们姑娘求公爷给四少爷请来的太医,给四少爷瞧瞧身子。”
“这事夫人可有得知?不是应该夫人来办,怎么三姑娘倒是操心上了?”
严嫣眉梢一挑,锐利的目光直接戳了过去。
“怎么我关心阿陌,你有意见?本姑娘请个太医来,还要向你汇报一二?”
“奴婢哪敢,只是这么一说。”芳草仓促一笑,“那奴婢先去禀给夫人了。”说着,人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严嫣几个刚到小跨院,沈奕瑶便到了。
“阿陌身子弱,女儿不放心,便求外公请了太医过来看看。”这句话算是解释为什么镇国公府送了个太医过来。
沈奕瑶点点头,面色淡淡的。与那太医客套了几句,便引着他往里间而去。
进了里间后,太医上前把脉,屋中陷入一片沉寂。
太医把脉的时间有点久,沈奕瑶面露不安之色,想开口问又怕打扰,只得按捺下来。
片刻,太医放下严陌细小的手腕,秦妈妈过去拿下腕上的帕子,又把严陌抱坐了起来。
“贵府的少爷可是生下来身子便不大好?”太医沉吟一下,抚着胡子问道。
沈奕瑶疼惜的望了严陌一眼,道:“我这孩儿当年早产,自生下身子骨便不好,也有请太医来诊过,说是胎里不足。”
太医点点头,“确实如此。”
他转头看看严陌,又陷入沉吟。
屋中的人都没敢说话,端详着太医的神色。
过了会儿,那太医才道:“少爷的身子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唯一有一点——”
“什么?”这是严嫣的声音。
“有点补过头的征兆。”
严嫣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急急问道:“可是有什么说法。”
“是药三分毒,如若以后贵府少爷要是没什么病症,还是少吃些补身子的药比较好,毕竟虚不受补,补多了还是对身子尤其是那种虚弱的体质是有害的。”老太医的话说的很含蓄。
严嫣眼光一沉,“那我弟弟如今可是有碍?”
“姑娘放心,并没有什么大碍,以后少吃些补药,每日勤于锻炼,多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便好。”
严嫣顿时松了一口气,“真是谢谢太医了。”
“不谢不谢,老夫是镇国公请来的,自然尽心尽力。”
“那如今这可用开什么药方?”
“不用不用,贵府少爷并没有什么病症。”
太医走后,屋中陷入一片沉静。
严嫣强忍着怒气,没有去看沈奕瑶,她看到一旁几上放的润瓷描金药碗,皱起眉头:“把这补身子的什么药,给我拿去倒了。”
芳草面露为难,小声说:“这药可是夫人专门交代每日为少爷熬的,里面全是珍贵药材呢,倒了多可惜,还没见过吃补药会不好的,会不会是庸医啊。”
严嫣没有理她,僵着脸继续说:“还有,让那专门负责给阿陌调理身子的大夫,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因严陌天生体弱多病,请太医有诸多不便,所以府里是有奉养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专门为严陌调养身体的,至今已三年有余。
屋中的气氛有些凝滞,芳草去看沈奕瑶,沈奕瑶面色怔忪,没有说话。
这屋里如今都是严嫣的人,自然听她的比较多,尤其董妈妈在一旁也是听出端倪的,夺了芳草手中的药碗便拿走了。
床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姐——”
看着小小的阿陌,眼中的忐忑。严嫣迫力使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坐在床边,摸摸他的手。
“阿陌,以后每日早起和姐姐一起锻炼身体好不好?”
“好。”
严嫣知道阿陌在担心什么,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怪她娘。说破了,她们都不懂医术。惯常想法便是身子弱了多喝点补药。被人钻了漏子,也是活该。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迁怒,可她没办法不让自己迁怒,没人知道她现在表面无事,其实内里早已怒火滔天。
这件事看似寻常,可她总觉得背后有某些人的影子,只是抓不住人手脚,又有交代熬药好好给少爷补身子的沈奕瑶在前,严嫣现在的心情没法讲。
她又安抚了严陌几句,才强忍着怒气走了出去,从头至尾没看沈奕瑶一眼。
刚走至院中,就听见有嘈杂之声。只见庭院之中有一名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吵嚷什么,旁边站了两个丫鬟。
“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