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黄昏行色匆匆,很快就被夜色取代。
眼睛微微睁开,鼻腔里环绕着一股清清淡淡的檀香味。沈知许轻轻伸展手臂,挠了挠乱乱的头发,半睡半醒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里。
“这是哪儿啊?”
喔,是在傅时宴的房间。
沈知许在心里这样叫他,其实从初次见面时,她就没当他是小叔,因为他实在长得太过妖冶好看,是那种看一眼就能让万千女人心碎的脸。
最开始,她对他的唯一的印象,冷若冰霜,就像一座孤独的冰雕,寒冷刺骨,不允许别人靠近。
可近来,沈知许发现了他柔软的一面,单凭他对家人的态度,虽热情不足,但事事都有回应。
沈知许以一个异性的角度,来审视琢磨傅时宴。
她站起身来,许是长期坐着,竟有些站不稳,朝着前面踉跄下去,没有意料之内摔下去的疼痛,又跌入到了那个熟悉而又温热有力的怀抱。
沈知许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就像在森林里迷路的小鹿一样迷茫而又惹人怜惜。
“沈知许,起来。”
黑暗中的男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小憩,冷不丁被对面的少女扑倒。
眉头紧缩,眸色深沉如墨,眼里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清他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她明显能感觉到他在压抑着怒气。
不知道为什么,沈知许有点想笑。
傅时宴应该是第一次这么狼狈吧。
“对不起,小叔。”
沈知许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这个时候再不主动走出去,否则就要被傅时宴扔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拉开门要出去之前,她下意识地说了句。
“我不是故意的。”
她能明显得听到,傅时宴不屑地‘哼’了一声。
沈知许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忽然想到,不是他冷哼什么,他觉得是她故意扑倒他的吗?
在房间停留了十分钟后,沈知许捂了捂胃部,缓缓地推开房门出去。
刚一出门,就看到傅时宴双手插兜慵懒地站在电梯口,水晶的灯光落下来,在他的脸上,是遮不住的矜贵,男人的身高实在是太过优越,光滑内敛,气质斐然。
沈知许看呆了眼,坚定地朝着他走过去。
却只见,男人大步跨进电梯,关上了门。
笑容僵在了脸上,沈知许回想傅时宴进入电梯时的那一幕。
最后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他是在笑吗?
沈知许从未见过傅时宴的笑容,顿时如浴山间清风,沁人心脾。
扶着楼梯缓步下来,在旋转楼梯上,沈知许看到他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长形的黑曜色大理石餐桌上,傅老爷子坐在主位,傅子恺和傅时宴分别坐在两边,姜亭晚的位置挨着老公,其余座位顺着下来,几个小辈都是胡乱坐的。
和往常不一样,沈知许今天坐在了相邻傅时宴的位置,为了不被人注意到,她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姜亭晚端着海鲜粥上来时,习惯性走到了沈知许常坐的末位,却发现沈知许正坐在对面低头玩着手里的刀叉。
她看了一眼,把海鲜粥放在了离她最近的地方……
大家落座后,老爷子举起杯子里的红酒,看向沈知许,阴鸷的目光终于变得柔和,没有了平时的压迫感,开口娓娓说道,“知知,好好修养身体。”
面对傅老爷子忽然的问候,沈知许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顺势端起放在左手边的深色液体,以为是可乐,双手举起,声音发抖着说道,“谢谢爷爷。”
刚放在嘴边,旁边的人倾身,伸手把杯子夺了下来,眼神漆黑,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里面是酒,你确定要喝?”
沈知许手还保持着拿酒的动作,只觉得周围的环境一下定格了一般,眼前只看得见他略显阴沉的眼神,她慌乱地错开眼,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窘得头也不敢抬起来。
“时宴说得对,出院的时候医生再三叮嘱,知知不能乱吃乱喝,要规律作息,锻炼身体,我们全家人都要监督她。”姜亭晚着急地说道。
沈知许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听到婶婶再三叮嘱,她眼露绝望。
她喝着姜亭晚给她盛的海鲜粥,味同嚼蜡,这让一向爱重口爱吃辣的沈知许,如坐针毡。
坐在旁边的傅时宴,余光瞥见女孩看碗里的粥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气势。
他挑了挑眉,眼底漾起细碎的笑意。
她一怔,听见旁边的人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立刻低头,脸颊更加绯红。
姜亭晚坐在对面观察两人之间涌动着辩不分明的情绪,最终摇了摇头。
一定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