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在兵马罐里待的久了,这些梅山猖兵出现之后,并未立刻有啥动作,只是站在那里好像风中芦苇一样左摇右晃,本就空洞的眼睛更显呆滞。
杨骅却没有含糊,只看到他身前的法坛上闪过一阵火光,接着就看到他在猖兵和阴兵的包围下,从梅山猖兵堆里冲了出来。
看到杨骅高高提起铜钱剑,我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因为他要做的,是收猖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毁掉原本的兵马符。
铜钱剑下落的很快,准头儿也没有丝毫偏颇,直接扎在了一块小小的木板上,杨骅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引一张黄符后直接甩在了上头。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梅山猖兵齐齐地发出一声吼叫,冲天的煞气好像浪涌一样涤荡开来,杨骅离得最近,迫不得已用了金光咒护身。
说实话,我也被这一幕吓得够呛,一百来号梅山猖兵展现出的声势,可比当初在营盘里强的多。
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兵马罐、兵马符先后被毁,最大的限制已经在此刻烟消云散,所以他们身上的凶戾尽数爆发。
九清小道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这煞气你来挡吧。”
我没回头看他,既然人家都已经备好花生瓜子饮料等着看戏了,咱就是尽地主之谊,也得让人家如愿不是?
再说了,区区猖兵散发出的煞气,那不是海老仙家挥挥翅膀就能解决的?可惜了,九清小道长想看的戏刚开始就落幕了。
“你干啥了?我明明没看到你动手。”
我往后退了几步,掏出烟就给自己点上了,“你不是一直想见识见识老仙儿吗?刚才就是我家老仙儿动的手,你看清楚了没?”
一句话把他气得面色铁青,这话其实也是我故意说的,因为他根本就没看到海老仙家到底在哪!
早在来之前,我就已经让胡天心、胡天童、柳天明和海老仙家先行一步,藏身在了附近的山上。就连随身报马黄秀春,也是通过捆窍的法子才跟来。
之所以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避开九清,免得他一会儿整出一个幺蛾子。
哪怕是刚刚面对煞气,我一开始的打算也是靠自己去整,可临了还是没忍住,让海老仙家出了手。
九清斜眼瞥着我问道:“你们出马供奉的所谓仙家,不都得附体才能使本事吗?”
眼下没有长辈在场,我也犯不着再跟他客气,“你爹告诉你的啊?有道行的仙家根本用不着捆窍。”
其余的我也没多做解释,因为我发现他的傲慢,更多的来自他的无知,而非他作为正一弟子的见识和底气。
“说是捆窍,实际上不还是附体?正神不附人身,凡是附体的,非鬼即妖。”九清小道长争辩道。
“谁说出马仙家是无上真神了?人家仙家自己也没承认啊!不都是你们这些满心满眼都是偏见的人说的?”我字字铿锵的回怼道:“王灵官大愿你应该知道,那我就问你,他所说的‘吾便随时照临’是啥意思?你不会以为会是王灵官亲至吧?”
九清还想争辩,我却一眼瞥见杨骅的护体金光散了,只得把他晾在一旁,直直地朝着大门跑去。
可我也就跑了两步,那些梅山猖兵不知道因呼啥,全都侧过身看向了我这边,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就连跑带跃的朝着大门跑来。
“闪开!退回来!”九清大喊一声。
我自然也知道其中厉害,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九清小道长挑起贴满符咒的桃木剑竖在身前,左手拿着先前和我比试用的铜钱剑。该说不说,这小造型还挺带派。
“南荧朗耀,冰鸠罗真。真精阳神,暖炎寮灵。五方霹雳,石阿雄声。电光变化,九州社令。圣光威猛,大布火轮。火云万丈,八车八轮。霹雳前奔,昊天敕行。都天震雷,玉晨洞灵。水部束首,火怪灭形。淳丘真君,紫虚通神。伐恶大将,急急施行。急急如律令。”
九清小道长快速地念完咒语,将桃木剑挥向火葬场大门,铜钱剑则直指夜空。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传来‘轰隆隆’地雷声,唯独我们这南面,屁动静儿没有。
这三个方向,分别是清玄道长、妙微道长和杨爷,猖兵选择全部从大门这边逃走,很明显是察觉到了我和九清把守的南面相对薄弱。
原本我一直以为,猖兵就是任持有者摆布的马前卒,可现在看来,他们也有一定的灵智和理性,也能够凭借本能或者思考,做出趋利避害的行动。
“挡一下!我的道行比不过他们,需要一点时间!”九清喊道。
跟他再不对付,我也知道以大局为重,何况这事儿关乎杨骅的未来和安全。
没有任何犹豫,我请动黄秀春暗中借了点法力给我,在身前勾勒起了符咒的纹路,“南方火德祖,炎帝丙丁神、三头分九目,九臂见金身…”
用出‘封山咒’,两个好似天柱的虚像霎时浮现,将想要逃走的梅山猖兵尽数拦住,于此同时,九清小道长的法咒也终于应成,一声声堪比炸雷的巨响从我俩的头顶传来。
这也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杨爷他们四人同时用‘召东(南西北)方雷神咒’,借雷神之威及天雷声势把猖兵困在场区里面,一来防止猖兵逃跑,二来是让杨骅能做困兽之斗。
百十号梅山猖兵被雷声震慑,往后退了两步,进退两难中,我看见一个个头高挑的猖兵举起了手中的环刀,随后全部的猖兵又朝着大楼的方向奔去。
这一下,杨骅和梅山猖兵不可避免的要来一次正面交锋……
也不管杨骅能不能听见,我把手拢在嘴边,大声喊道:“骅!找机会先收了那个拿大环刀的!”
场区里头顿时乱做一团,哪怕是我开了法眼也看不出个数,唯独只能看清楚穿着银色铠甲的自家猖兵。
看到他们的阵型没有乱,我不由地稍稍松了一口气,阵型还在,起码说明骅现在还是安全的。
九清小道长要维持法咒,身体不敢乱动,但他的嘴可是没闲着,“你修行了多久?为啥施咒这么快?还能…能用指诀符。”
“不多,才不到一年。”我有些凡尔赛还略带讥讽的说道:“你也不用自愧不如,我用的封山咒比较简单,不像你用的法咒那么厉害。”
堵上了他的嘴,我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场区里头,接下来的事儿,就只能靠骅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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