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这几个字磕磕绊绊吐出来的。只知道自己现在慌极了。就像十岁那年,亲眼见到妈妈出车祸,满手臂的鲜血,预感到自己去不成苏家老宅一样慌张。不,甚至更慌。那时候,自己还小,好像没什么可胆怯的,但是现在他有了,他怕老婆有什么意外。
小陈原本就知道,别墅里的女人不是乔静水,但是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她的真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后,小陈更加专心开车,挑了红绿灯少的路,一有机会就超车加速。
车子开到家门口,还来不及调转方向停好,苏林就迫不及待推开车门,率先迈步下车。大门已经被张姨提前打开了,楼上传来张姨的劝慰声和老婆的哭声,苏林一阵风似的飞驰上楼,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
老婆屈膝跪在床尾的毛绒地垫上,双手紧握着铜铃,泣不可仰。虽然她被张姨扶着擦了一把脸,但四肢摇摇晃晃,有气无力的,明显是被吓到了。两颊边的头发混合着泪水以及汗水黏在脸侧,样子很是狼狈,身后也湿了一片。
看见他回来,她再度哽咽,房间里只剩下虚弱无助地呜咽声。
苏林扯过一件长款衬衣,披在老婆肩上,抱起老婆往楼下走去。
“别怕,没事的,我们现在去医院。”
老婆并不重,跑起来丝毫不费力,但是此刻由于慌张,苏林感觉整个心都沉了下去,连带着怀里的人也好似沉重起来,以至于苏林在出大门的阶梯上一步迈得太快,险些摔倒。幸好他反应及时,身体回闪了一下,只是崴了一下脚,好在没有吓到老婆。
他没有任何迟疑地继续往车上去,关上车门的前一秒,车就直接飞驰出去。
张姨早在苏林到家前,就给静静换好了内裤,又垫了一个夜用卫生巾,此刻身上穿着睡裙,冷倒是不会冷,身体由于内心的恐惧而不住战栗着。
苏林握着老婆的手,来回搓动,贴近她耳边,反复说着,别怕,别怕。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能说点什么,说医院那边小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去就可以直接检查,还是说不管什么结果,我们都一起面对,一起承受,最重要的是你没事就好。
苏林不知道说什么,他怕反复提及目前的状况,让老婆神经紧张,就像现如今的自己一样。虽然在老婆的眼里,大家已经二十岁了,似乎是个足够成熟的人,可以无所畏惧地去迎接生活的挑战,可事实上他俩都不过才十八岁而已。
夏夏,遇见我,可能是你十八年来,最黑暗的时光吧。
很明显,这个孩子绝对是保不住了,无论什么原因,大家彼此都已经心知肚明。
小羊的车原本这个点要来接张姨去买菜的,因而接到他哥小陈的通知电话后,小羊很快就赶过来了。现在小羊的车在前面开道,小陈的车紧随其后,尽管早高峰余热尚在,他们还是一刻钟不到,就赶到了医院。
小明已经在侧门的诊疗楼前等着了,旁边还有两个推着移动病床的护士。苏林将老婆抱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将人放在了病床上,披在肩上的衬衣,拉到身下盖在了大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