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还没开始,我正低头看下午考试科目的错题集呢。康桥一个劲儿地冲蒋夏年说话,讨论着上午数学试卷上的最后几个大题。
本来我是不想听的,可耳朵不自觉地朝着声波流动的方向,舒展开来。原本平静的心,此刻犹如投进了石子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待他们核对完大题之后,我以为这下可以安心复习了吧,没想到他们又开始讨论起昨天的英语试卷。
天晓得我的英语考得有多糟糕,作是勉强糊弄的,边写边发火,恨不得即刻把出题老师从试卷那一头给拎出来吼两句。
前面阅读也是一看两眼黑,全篇差不多都是不认识的单词,连蒙带猜,越往下答题,心越发凉。
我承认我当时就是抱着“来吧,同归于尽,谁都别想好过”的疯癫心情勉强熬到收卷铃响起的。
现在他俩开始讨论题目,我感觉就是当着我的面,给我行刑。
天杀的,放过我吧。
还剩两门副科没有考呢。你俩就不能消停会儿嘛。
虽然心里不情不愿,但我也不能干涉别人说话呀。只能双手捂住耳朵,装作读的样子,试图阻止他们的话音钻进我的耳朵里。
没过多久,午休铃就响起来了。
我也是第一次觉得午休这个设计就是人间福音啊。
耳边终于安静了,但我心里也并没有因此而平静多少,感觉就像是硝烟弥漫的战场,战斗的金鼓连天虽然戛然而止了,但那份肃杀之气还不忍散去,久久淹留着,到处一片狼藉与凄惨。
我多少有点心力交瘁了,捂住耳朵的双手,无力地收回到桌面上,整个人趴了下去,要是不了解内情的人,恐怕还以为我是准备来午休呢。
苏林从自己的位于走廊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身子尽力往前探着,一手撑着自己桌子边边,一手扒着墙边偷看教室里讲台那边的动静。
当他亲眼看见我趴在桌上,心里还暗喜,已经开始睡午觉啦,真听话啊。
唯一的惦记没有了,苏林安下心来准备午睡,昨晚算是又熬了一个大夜,自己从来还没有睡过那么晚,“早睡星人”果然是扛不住啊。
“黄栀子…黄栀子…”
教室里,蒋夏年在身后喊了好几声,斜前方的人依旧无动于衷。
没办法,他只得将一条腿迈出来,身体前倾,伸直手臂,这才勉强够到了黄栀子的衣袖。
待到黄栀子反应过来,刚回过头来,一张纸条已经递到了她面前。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紧?”
黄栀子回头看了一眼蒋夏年,尽力挤出个勉强算是笑容的东西,摆摆头没有说话。
纸条又被递了回来,
“我很好,就是有点累了。你这次考得很好吧。”黄栀子想到了他刚才和康桥核对答案的那一幕,不禁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
“还行吧,该写的都写完了。”蒋夏年还是一如既往地谦虚低调,“你要是困了就休息会吧,我不打扰你了。”
我有一瞬间,自惭形秽,连手边的错题集都不想再看下去了。看了又有什么用,考试的时候也不见得会考到同样的知识点啊。
自己的焦虑固然多余,但身边人的优秀更让人难过。好吧,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我感觉我这个人平时心态还挺好的,怎么一到考试的时候,心理上就全线崩溃了呢。
还是说身边有人很焦虑,导致我也潜移默化地变得焦虑起来了。
下午最后一科是生物,收卷铃一响,同学们纷纷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各种欢呼,终于解放了!
群众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导致监考老师根本都管不过来,只能先忙着指挥最后一排的同学开始依次往前面收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