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伶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屋子里黑乎乎的一片,她随手开了灯,才发现这几日她不在家,家里已经变了样,少了一些家具,她的房间里也有点乱,床上明显是有人睡过的,想来江涛和刘华莲因为赔偿那三十万的事情,关系已经彻底恶化了,如今都分床睡了。
角落里放着一个崭新的拉杆箱,柜子里的衣服都已经收拾好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江伶的心情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她明明可以出手解决这一切的难题,但她还是选择了袖手旁观,任由这个家就这么散了。
“后悔了?”阿缘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中,“我真应该庆幸,这个屋子还给我留了这么一面镜子,若不然,现在我们都难以见面了!”阿缘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笑意。
“我不是后悔,只是觉得悲哀!”
大门的锁在这时候发出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刘华莲先回来了,她在看到江伶的时候,愣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格外的憔悴,这些日子她为了筹那三十万忙的焦头烂额,平日里的那点儿骄傲在这几日也彻底的被别人践踏的一无是处,她想求吴家看在她和刘华菊到底是亲姐妹的份上宽限几日,可吴家根本早已翻脸不认人,就连刘华菊这个做大姐的,也不肯帮忙。
想求娘家人帮忙借点儿钱,还没开口,娘家人就一个劲的数落她太没出息,最后更是不可能借钱给她,那两个弟媳妇一个比一个人精,平日里就算计的死死的,怎么可能松口借钱给她?最后还是当娘的陈粉红看不下去女儿太可怜,才偷偷塞了一千块给她,可是一千块有什么用,一千元和三十万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三十万,是肯定借不到了,江涛还是决定卖了房子,这些日子也是在奔波着找买主,希望能卖个好价钱,可如今人人都看得出他是急于用钱,每个买主都在压价,他估测这个价值六十万的房子,恐怕最后的成交价格,最高也就是五十五万了。
“你回家了!”刘华莲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十分疲倦,“这些天都住在夏晴家吗?”刘华莲的意识里,觉得江伶应该是去找自己的好闺蜜了,家里这么乱,也的确没能顾得上这个女儿。
“嗯……”江伶应了一声,“家里是怎么回事?”
刘华莲捋了捋头发,“没事……你马上要开学了,你今晚如果不回来,我也是要给你打电话的,衣服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先把夏天的衣服和一部分春秋衫带过去,冬天的等你休假的时候回来拿也可以,不方便的话我给你送过去,毕竟东西太多了,你一个人也拿不了……”
“我一个人?”江伶挑眉,看着刘华莲。
刘华莲有些不敢正视女儿的目光,毕竟这个祸事是她自己闯出来的,当日江涛也劝过自己不要再插手娘家人的破事,她不听,就连江伶也暗示了,她依旧不听,甚至还说江伶不懂事,现在她又有什么脸面面对女儿。
“家里出了很多事,我和你爸都忙的走不开,这次我们怕是不能亲自送你去学校了,不过学费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刘华莲拿出一个存折,存折里面有柒仟元整,五千元是学费,剩下的两千就算是江伶的生活费以及来回车费了。
前世,是一家人一起坐着火车去的平江大学,尽管那时候她并不是很乐意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但最终还是妥协了,想着远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起码是自由的。
这一世,她却变成了一个人去上学。
正在这时候,江涛也回来了,他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在看到刘华莲的时候,眼底明显的闪过不耐烦和厌恶,看了一眼江伶,这才稍稍温和了一些,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放在桌子上,“明天上午十点半的火车,我明天送你去火车站,你第一次出门,万事要小心,身上别放那么多钱,带个两百块放在身上备用就行了……”
刘华莲也在这时候继续补充道:“上了火车警醒点儿,别和陌生人说话,也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就算是小孩子也不可以理会,现在世道乱,你自己要当心,我……”说不到一半,刘华莲又忍不住的哭了,若非是她惹祸上身,怎么可能让女儿孤身一人上路,她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
“火车到江平,快的话大概要二十一个小时,路上可能有点累,你多带点零食,到了学校就给我们打电话!”江伶听着江涛的叮嘱,她知道,这一世的轨道已经在彻底改变了。
这一晚,江伶和刘华莲母女睡在一张床上,刘华莲一直叨叨唠唠的给江伶说着一些注意事项,偶尔会叹一口气,哀叹一下自己这一生的不幸,直到江伶打断她:“妈,我困了,睡吧!”
这一夜,刘华莲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直没睡着,深夜的时候,她曾一个人悄悄的起床走出了房间,在刘华莲起身的时候,江伶就睁开了眼睛,想了想也起了身,站在客厅里就听到卫生间里传出刘华莲低吟的哭声,哭得很悲伤很压抑……
江伶没有去安慰刘华莲,而是回了房间,从包里拿 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很快那边就接通了,“貂蝉,明天上午十点半去火车站接我,另外,订一张后天去江平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