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管事上下打量她们一番,模样正,身段细,都是卖春的好料子。
她心里那点怜悯与不适早就随岁月淡成烟了,笑着叹了口气,吩咐道:“外衫脱了,脚露出来。”
虽是婊子,大家也有羞耻心。瞧她们犹豫着,敲锣的婆子从屋里扯了块布,聊胜于无地挡住:
“脱吧,下面儿都是女人,谁也不少什么。”
几个姐儿有些羞涩地脱了衣衫和鞋。
孙管事从圈椅上站起来,用一双柔韧又粗糙的手挨个捏过她们的身躯,留下了其中两人。
这俩人一个柔弱风流,一个丰腴妩媚。
虞妈妈瞧了一眼,点破孙管事的心思:“扬州瘦马,大同婆姨,你倒是会迎合老爷们的口味。”
“谈不上什么迎合,送这两类上去不容易出错罢了。”孙管事笑笑,“老爷们现在已经有些腻了,让我去弄些船娘和姑子来尝个新鲜。我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寻到几个,高高兴兴地送上老爷们的床,正准备领赏呢……谁晓得,八个里面有七个都是欢场老人,老黄瓜刷绿漆,换了个名头卖高价呢。”
“温顺乖巧的玩腻了,也该换换口味了。”虞妈妈状似无意地挑起话头,“要我说啊,男人还是喜欢偷不到的腥,带点刺的鱼。”
孙管事听出弦外之音,又往下睃巡一番人群,她点了几个吊眉凤眼的姑娘,不经意间又看见了云儿和昭昭。
云儿长相妩媚中带点英气,能瞧出来是个泼辣性子。孙管事示意婆子把云儿叫上来。
完事后她又看向昭昭,犹豫着难以抉择。
这丫头模样不错,偏偏年纪太小,锋芒又太露。她漂亮得毫不遮掩,既让人挪不开眼,又让人生出防备和心悸。
这种爪子没磨利的小畜生,谁敢把她放在枕边呐?
孙管事叹了口气,收回目光,若有深意地看了虞妈妈一眼:“可惜了。”
云儿和几个姐儿被带上来,孙管事照例揉捏检查了一番,这批人里她最满意的就是云儿,笑问道:“收得住自己的脾气吧?”
云儿温婉起来不带一丝谄媚气,反而格外爽利,她福了福身,恭敬道:“还请奶奶放心,为了前程,多大的苦都能咽下去。”
孙管事满意地点了点头:“脑子清醒,是个好姑娘。”
人挑得差不多了。
孙管事摆摆手,让敲锣的婆子把名字记册,笑盈盈地看向一直沉默的虞妈妈:“当真没有你家姑娘了?”
虞妈妈在外圆滑,在好友面前却是一副驴脾气,摇头道:“她自己造化不够,还总想着一飞冲天,老老实实再修几年吧。”
这话勾起了孙管事的兴致。
孙管事支出头往下面一望,只见那身穿红衣的小姑娘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漂亮的眼睛里泛着勾人的笑意,不怯不避地与她遥遥对视,仿佛早就猜到了她的目光最终会停留在自己身上。
“老根儿,这小丫头吃死我了,确实是个想一飞冲天的人呐……”
孙管事无奈一笑,转头吩咐婆子道:
“你亲自下去,把我家虞二姐养的鹰请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