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赵四宅子里闹鬼的事只有那女人知道?
昭昭不动声色,笑问道:“妈妈,县太爷搬新府前家里可曾有人去世?”
虞妈妈摇了摇头。
那就怪了,从前死在那宅子里的人到底是谁?
夜里,春雨急急密密,门雷滚滚。
昭昭熬了药给窈娘喝,照顾她睡下后,昭昭翻出斗笠蓑衣穿戴整齐,正要推开门外出时,身后响起窈娘的声音:
“昭昭儿,你要去哪里?”
昭昭道:“出去转转。”
屋里没点灯,一道春雷落下,惨白的光落在床帏间,照亮了窈娘担忧的脸和快要临盆的肚子。
“你一个女孩儿,大晚上冒雨出去转什么?”
昭昭没说话,只是推开了门,风雨都灌进小屋中,吹得器物摆件叮咚作响。
窈娘哀戚道:“昭昭儿,我不问你心中有什么谋划,我只说一句——你一个小丫头别存那么多心思,平平安安的,将来找个老爷嫁了才是正经事。”
昭昭回眸,黑如点漆的眼中一片空空冷冷:
“娘,能不能挣出前程,不看男女年纪,只看胆量手段。”
在窈娘说出下句话之前,昭昭就已合上了门,她在门外站了会,没听到窈娘下床的声音,这才放心走了。
院外,小多已经穿戴好斗笠蓑衣,见昭昭来便迎了上去:
“东西搞来了?”
昭昭点了点头,她袖子里揣着虞妈妈托关系搞来的夜行牒,凭此物在宵禁期外出可免责罚。
一道道闷雷落下,四周一阵漆黑一阵惨白,想到此行是要去做什么,小多不由打了个哆嗦:“……咱俩当真要去捉鬼吗……”
昭昭点头:“那个姐儿话里话外都在点我,我若听不懂她话中深意,那便当真愚不可及了。”
话音未落,头顶又是一道雷响。
借着这声雷,小多看见昭昭身后有个白衣女人。
他吓了一跳,正要说有鬼,稍微仔细一瞧,却愣住了。
这是窈娘。
她大着肚子,站在雨中,浑身都湿透了,声音因为冷有些颤抖:
“昭昭儿,跟娘回去吧……”
昭昭浑身僵了一瞬,极缓慢极艰难地转过了身,她摘下斗笠,把它戴在窈娘头上。
用一种极温柔的语气,哄道:
“娘,咱们没钱了,我得想办法赚钱,赚很多很多钱。”
窈娘轻泣:“明明有更稳妥的办法,你何必去冒险呢……”
昭昭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有什么更稳妥的办法?卖笑,陪睡,做妾?世上有比依附别人而活更冒险的事吗?这么多年,咱们身边有哪个女人得到好下场了吗?”
“那是大家遇上的男人都不够有良心……”
“娘,你回去吧。”
昭昭懒得再解释什么,拉着小多往外走,头也不回地说:
“我不走你的老路,你若因此觉得我不孝,那就当自己生了个唯利是图的畜生吧!”